张豪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
他只是缓缓收回了拳头,任由那断裂的瀑布重新合拢,再次疯狂地冲刷着他身周的罡气。
左若童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潭边的一块青石上。他没有看张豪,只是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清瘦、却仿佛能包容整个天地的手。
“你的拳,太重了。”
“重到,连你自己,都快要背负不起了。”
张豪依旧沉默,只是垂下了头,黑色的发丝被水汽打湿,遮住了他眼中的神情。
潭边的水雾,打湿了左若童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却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半分水痕。
“能,告诉为师吗?”左若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你的心结,究竟为何?”
张豪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想说。他想把那份压抑在心底,几乎要将他自己都吞噬的痛苦与迷茫,全都倾诉出来。
可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一片无法言说的苦涩。
怎么说?
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说自己,脑子里,有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说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都只是一场,身不由己的游戏?
最重要的,是他担心自己说出去后,会影响到她。那个为自己付出一切又冤死街头的人。
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最终,他转过身,一步一步,从深潭中走出。水珠顺着他肌肉虬结的身体滑落,在他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洼。
他在那块青石之前,停下脚步,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砰!”
那不是下跪,更像是两柄重锤砸地!坚硬的青石板,以他膝盖为中心,瞬间龟裂开来!
他跪下了,但他的上半身,他的脊梁,却挺得如同一杆即将刺破苍穹的长枪!
“师尊。”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又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然。
“弟子,不孝。”
“还请恕徒儿无法尽言之罪。。”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解。他只是,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请师尊,再给弟子,五十二年的时间。”
“五十二年……后,弟子必然给师傅一个交代。”
“五十二年之后,弟子,必可,勘破心魔,踏入‘合一’!”
“届时,必将,把这一切给师尊讲个明白。”
左若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如同受伤的孤狼般,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徒儿。
他没有再问。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子。他不想说的,就算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一个字都不会吐。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张豪的肩膀上。
那手掌,温暖,干燥。
“好。”
“为师,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