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
隔空一拳。
五名在南洋黑道足以让小儿止啼的凶神恶煞——“金蟾商”钱通神、“无魂之器”空、“白袍屠夫”华元化,以及阴阳双煞,连张豪的衣角都没碰到,便已当场毙命!
这血腥而又纯粹霸道的一幕,让刚刚从师尊神威中稍稍回过神来的三一门众人,再一次,陷入了石化般的呆滞。
如果说,师尊的强大,是“道”的极致,是仙人俯瞰苍生的飘然出尘,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那么,大师兄的强大,就是“力”的极致,是魔神践踏凡尘的蛮横霸道,是摧枯拉朽,玉石俱焚!
而另一边,那四个侥幸因距离最远而逃得一命的阎罗——“天眼”阎百目、“红线傀”魅三娘、“石肤夜叉”磐山和“无影鬼”荆轲,在亡命奔逃中回头看到这一幕后,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他们甚至不敢再有丝毫保留,纷纷施展出燃烧精血的逃命秘术,速度再度暴增,几个闪烁间便彻底消失在了苍茫的山林尽头。
水云、长青、澄真三人,呆呆地看着那远去的黑点,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副像是吞了几斤黄连般的、便秘似的难看表情。
他们三人联手,底牌尽出,与对方周旋了半天,连对方的衣角都没能留下几片。可大师兄……甚至都懒得追,只用了一拳……
这如同天堑般的巨大差距,让他们心中那份刚刚因为师尊大显神威而升起的门派自豪感,瞬间被一股浓浓的挫败与郁闷所取代。他们看着张豪那如同不败战神般、散发着炽热气息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几处在战斗中留下的、无关痛痒的擦伤,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斗败了的公鸡。
“哈哈……哈哈哈哈!”
出乎所有人意料,张豪忽然转过身,看着他们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竟一反常态地,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不再是之前的冰冷与嗜血,而是充满了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
他龙行虎步地走到三个师弟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在三人脑袋上挨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发出“啪啪啪”三声脆响。
“怎么?这就泄气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也带上了一丝独属于长兄的温和,与不加掩饰的“嫌弃”。
他没再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三只小巧的白玉瓶,一人丢了一瓶过去,粗声粗气地说道:“疗伤的,我从东瀛那边的老鬼子身上抢的,效果还行,死不了就赶紧用了。”
澄真下意识接住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扑鼻而来,仅仅是闻了一下,体内翻腾的炁血便平复了不少。他认得这丹药,是东瀛皇室秘传的“月露还神丹”,一颗便价值连城,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三人看着手中的丹药,又看了看张豪,脸上神情复杂,不知该说什么。
张豪却懒得理会他们的感动,他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那石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翘起二郎腿,用下巴指了指山巅上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又指了指自己,问道:
“看见没?一个,修成了仙。一个,打熬成了。”
“我们三一门修的《逆生三重》,古时候叫‘坐忘’,讲的是‘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师尊他老人家是悟透了,所以他‘同于大通’,成了仙。”
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拍了拍自己如钢铁浇筑的胸膛:
“我呢,天生脑子不好使,悟不透。但我会‘堕肢体,黜聪明’啊!我就把这身臭皮囊往死里练,练到它比什么都硬,比什么都强!管他什么道啊术的,一拳干碎就完事了!这叫以力证道,也算一条路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狠狠敲在三人的心头!
“路,都给你们摆在这了!师尊以凡躯证得天道,我这条烂命也能打出一片天!你们三个,有手有脚,有名师指点,有丹药磕着,难道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成?!”
“我三一门的弟子,可以技不如人,但绝不能,失了那颗一往无前的求道之心!”
“一群废物!打不过就不知道动动脑子?不知道打配合?不知道用环境?平时让你们多对练,一个个都当耳旁风!现在被人揍得跟狗一样,舒服了?”
“还不快滚回去,闭关!修炼!啥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话音落下,他看也不看三人,抓起身边一块人头大的石头,手臂肌肉猛然贲张,那石头便如炮弹般呼啸而出,精准地砸在每个人屁股上,将他们踹得一个趔趄。
水云、长青、澄真三人,被他这一番连打带骂的操作搞得狗血淋头,脸上却非但没有半分羞恼,那双本已黯淡的眼眸,反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是啊!有师尊这样的“仙”在前引路,有大师兄这样的“魔”在后鞭策,他们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被重新点燃的、决绝的战意!
他们不再多言,只是对着张豪,对着山巅之上那道仙风道骨的身影,并排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各自的修行之所,大步走去。
他们的背影,在初升的朝阳之下,被拉得很长,很长,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往无前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