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由整块巨大青石天然形成的平台,边缘便是万丈悬崖,云海在脚下翻涌不休,风声呼啸,真如身在天宫。
张豪站在平台中央,负手而立,山风吹得他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爆炸性的肌肉轮廓。
不多时,两道身影,从远处松林间缓步走来。
为首的,正是玄静真人。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道人。
那道人面容清癯,气息内敛得如同一块路边的顽石,双眼半开半阖,却在开合的瞬间,有日月轮转般的精光一闪而逝。
他每一步踏出,都仿佛与这山间的风、脚下的云、身边的松涛融为一体,带着一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圆融韵味。
“武当,玄静。”
老道走到张豪面前十步外,站定,稽首一礼。
“见过,胜力仙人。”
张豪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玄静真人身后,那个中年道人的身上,微微点头,算是回礼。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很强。
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强大,而是一种,如同万丈深潭般的,深不可测。
“这位是贫道的师弟,冲虚。”
玄静真人介绍道,语气平淡。
“三一门,张豪。”
张豪报上姓名,然后,开门见山。
“我来,不是踢馆,也不是扬名。”
“我只想,领教一下,武当的,太极。”
玄静真人闻言,与师弟冲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
“好。”
玄静真人没有多问半句。
他知道,到了张豪这个境界,所谓的“领教”,便是“论道”。
而对于真正的武人而言,最好的论道方式,便是拳脚。
“贫道年事已高,这身老骨头,怕是经不住仙人一拳。”
玄静真人微笑着,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冲虚。
“便由我这师弟,与仙人,走上几招,如何?”
冲虚道人上前一步,对着张豪,再次稽首,动作舒缓,如白鹤亮翅。
“武当,冲虚。”
“请,赐教。”
张豪看着他,那双死寂的眼眸里,终于,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名为“战意”的火焰。
他没有再废话,只是缓缓地,沉腰,坐马,拉开了架势。
依旧是,那个,三一门最基础的文圣拳起手式。
冲虚道人见状,神情也变得凝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双脚微分,与肩同宽,双手自丹田处提起,在胸前,缓缓地,划出了一个圆。
那动作,缓慢,柔和,仿佛不是在备战,而是在描摹天地间最本源的轨迹。
但随着他这个圆的划出,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比坚韧的“势”,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他脚下的青石,身边的空气,甚至远处的云海,都仿佛被纳入了这个“圆”中,成了他的一部分。
风吹到他身边,不再是绕行,而是被那股圆融的“势”,轻轻地,牵引着,旋转着,化作了太极图上那条阴阳分割线。
太极。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冲虚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与风声、云涛声混为一体。
张豪的眼中,精光爆射!
他动了!
没有试探,没有花哨,只有纯粹的爆发!
他脚下的青石板轰然一声,炸开一个清晰的脚印,蛛网般的裂纹向四周蔓延!整个人如同一颗脱膛的出山巨炮,瞬间跨越十丈距离,一记最简单,最直接的冲拳,裹挟着足以将山岩都化为齑粉的恐怖力量,直捣冲虚的面门!
面对这石破天惊,足以让鬼神退避的一拳。
冲虚道人,不闪不避。
他只是,将胸前那个虚抱着的圆,向前,轻轻一推。
那动作,依旧,缓慢,柔和。
仿佛不是在格挡,而是在,迎接。
一刚一柔,一快一慢,一往无前,一以待之。
拳与掌,在玄静真人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即将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