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普通的青色道袍披在张豪身上,勉强遮住了那具如墨玉般、却遍布细密裂纹的躯体。他站在演武场边缘,看着远方天际的流云,身上那股刚刚镇杀鬼如来的滔天气焰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也更加危险的死寂。
鬼如来最后的话,像一根看不见的毒刺,扎进了他的神魂深处。
“钥匙……”
这两个字,比天人境的法则压制更让他感到窒息。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强大源于本心,源于这双铁拳,可到头来,这具引以为傲的霸王之体,竟可能只是前人留下的一件“工具”?
陆瑾快步上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手中摊开一卷绘制精细的兽皮地图,手指重重点在天津卫的位置,指甲因用力而发白。
“大师兄,怀义师兄昏死前,提到了天津法租界。”陆瑾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天师府的情报确认,盘踞在那的是法国的【铅汞道】。这帮杂碎的炼金术,能将火器与毒咒熔于一炉,炼出一种‘销金融铁之煞’,专破咱们异人的护体炁劲,阴损至极!”
张豪的目光落在地图上,视线却没有焦距。他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副临时担架。
张怀义躺在那里,面色如蜡,嘴唇发紫,眉宇间凝固着痛苦。洞山正满头大汗地将一股股精纯的逆生真气渡入他体内,却收效甚微。在张怀义的断臂处,一团肉眼可见的焦黑气息如同活物般盘踞着,每一次蠕动,都将洞山渡入的真气吞噬殆尽,甚至还在缓慢向上蔓延。
“此毒非木石之毒,乃销金融铁之煞。”洞山脸色苍白,声音干涩,“《神农本草经》有云‘金石之药,多有大毒’,他们以金石为引,咒怨为火,炼化死气。我的逆生真气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张豪没有说话。他径直走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之上,无炁无光,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连风都绕道而行。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否定万物存在的“不空”意志,凝聚其上。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张豪此刻内心“否定自我价值”的迷茫与滔天怒火交织后,向外投射的扭曲道蕴!
张豪将手指悬停在张怀义那焦黑的断臂上方寸许。
“嗡——”
一声源自法则层面的低鸣。
那团纠缠不休的火毒之气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哀嚎,那是被炼金术士残害的亡魂所化的咒怨。它们感受到了那股否决一切的意志,疯狂地向血肉深处钻去。
“滚出来。”
张豪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他的意志不再是温柔的净化,而是霸道的剥离!只见那团黑气被一缕缕地从血肉中强行扯出,在半空中被拉扯、分解。那个过程,不再是擦除,而是如同用烙铁,将纸上的字连同纸张本身一同烫成虚无!
当最后一缕黑气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啸消散,张怀义的伤口虽依旧狰狞,但那股败坏生机的死气已荡然无存。
洞山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喃喃自语:“‘有’形之毒,竟被大师兄的‘不空’之道直接抹消了存在……这已非‘术’,而是‘道’了……”
“他死不了了。剩下的,交给你。”张豪平静地收回手,转身。
“是,大师兄!”洞山连忙躬身,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你与水云留下,护好山门。”张豪的目光又扫向从人群中走出的水云,“万劫生前辈的蛊道驳杂精深,或有应对此类邪法的奇效,你留下辅助洞山。”
水云本想请战,听到这话,默默地点了下头。他明白,自己的战场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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