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骇然地看着张豪，这些连龚启之都只是对她提过一嘴的秘密，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来是说对了。”张豪收起笑容，那双混沌色的眼睛深不见底，“林黑儿，你还是没能摆脱他。你所谓的‘做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大笼子，跳进了一个小笼子。你还是在用他的法子思考，走他给你铺好的路。你嘴里的‘复仇’，说到底，也只是他爱看的一场戏罢了。”
张豪的每一句话，都像最锋利的手术刀，一刀刀，精准地划开林黑儿坚硬的外壳，把她那颗早就腐烂却还在挣扎的心，血淋淋地掏了出来。
“不……不是的……”林黑儿的眼神开始涣散。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所有的洋人！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全部！”
她的精神，在这一刻没有崩溃，而是化作了最极致的杀意！
“你懂什么！”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那不是哀鸣，而是反击的号角！
她脚下的地面，空气开始扭曲，无数血色的莲花凭空绽放，带着足以引爆人心七情的恐怖力量，不再是无差别攻击，而是化作一道血色洪流，直扑张豪！
【血莲心印·七情劫杀】！
“林黑儿！”陆瑾大惊失色，通天箓符文瞬间布满身前，却被那血色莲海的气息一冲，只觉得心神大乱，眼前竟浮现出三一门覆灭的惨状！
是张豪。
他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陆瑾的肩膀，后者瞬间清醒过来，冷汗直流。
张豪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血色莲海，看着那个在莲海中面容扭曲、状若疯魔的女人，眼神复杂。最后，他叹了口气，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走进了那片疯狂的领域。
他没有防御，而是伸出手，在那血色洪流即将吞噬他的前一刻，就那么直接地，按在了林黑儿的头顶。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不空”意志，如同一座看不见的山，强行镇压下去！
那血色的莲花，并非情感的具象，而是以精神力撬动他人体内炁息，使其因情绪失控而自爆的阴毒法门。然而，当这些莲花触碰到张豪的“不空”领域时，它们仿佛撞上了一面绝对光滑的镜子，所有的恶意与疯狂都被原封不动地反射了回去！
更恐怖的是，张豪按在她头顶的手，如同一枚定海神针，将一股霸道绝伦的“空无”意志，强行灌入了她的神魂！
它不是净化，也不是安抚，而是以最不讲道理的霸道，将她脑子里所有暴动、疯狂的念头，连同驱动这些念头的炁，一起按住，然后，碾碎！
林黑儿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那漫天的血色莲海如同被戳破的泡影，瞬间崩解。
她抬起头，那双挂着泪痕的眼睛，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无法置信的恐惧，看着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
“没为什么。”张豪收回手，语气平淡，“你这身本事，用来对付洋人，挺好。但用来对付我，还不够格。我不喜欢我的刀，刀尖对着我自己。”
他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对着她。
“那尊铜像，你可以拿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你的道，也归我管。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必须为我杀人。哪怕，是让你去杀龚启之。”
林黑儿愣住了。
她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恐惧、不甘、屈辱……最后，都化作了一丝奇异的平静。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比龚启之更强、更霸道，也更无法理解的存在。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许久，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容不再冰冷，反而带着一种放下重担的解脱，和赌徒押上一切的决然。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