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被他最后那句话里毫不掩饰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占有欲钉在原地,愣了两秒。那冰冷手指捏着她下巴的触感,和耳边低哑的宣告,像蛇一样钻进脊椎。
解剖医生却像是突然厌烦了这失控的僵持,又或者是被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怔愣刺到,猛地松开了手。力道撤得干脆利落,仿佛刚才那几乎要将人勒进骨血的拥抱和危险的低语都只是错觉。
“他在外面,” 他转开视线,声音恢复了那种实验室特有的、平滑而冰冷的腔调,抬手指了指门外,“出去吧。”
说完,他不再看她,径直走到操作台边,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刚刚结束一次普通处理的医生,将手上那副沾染了药膏和一点点她体温的薄橡胶手套褪下,随意团了团,精准地投进一旁的医用废弃物垃圾桶。“哐”一声轻响。然后,他俯身,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显微镜载玻片上,侧脸在无影灯下显得格外冷硬疏离,仿佛刚才的一切激烈交锋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但林曦没有立刻动。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看着他挺直却莫名僵硬的背脊,看着他操作仪器时比平时更用力几分的指尖,看着他那副金丝眼镜边缘反射出的、过于冰冷专注的光芒。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药膏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气息,以及一种……没有被说出口的、紧绷而涩然的气氛。
“真生气了?” 她歪了歪头,语气里没了刚才的针锋相对,反而带上点探究的好奇,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细微的……逗弄?
解剖医生置若罔闻,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完全沉浸在他的“研究”里,侧脸线条绷得像手术刀的刃。
林曦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也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这家伙别扭又不是第一天。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忍着腿间的酸软和伤口摩擦衣料的微妙触感,转身朝门口走去。脚步还有些虚浮,但勉强能走。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的瞬间。
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仿佛与仪器融为一体的身影,忽然极低、极轻地,几乎像是无意识漏出的一声喟叹,或者说,一句被压抑到极致、终于溃堤的质问,沉沉地滚落在冰冷的空气里:
“……为什么,我就不行?”
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含糊,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曦心底激起清晰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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