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再多言,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是这茫茫时空洪流中,唯一的同类,是彼此最深的秘密和最牢固的羁绊。
裴砚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激烈心跳和汹涌情绪,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不那么像个激动的傻子。
但那份失而复得的雀跃和生怕她再次消失的小心翼翼却依旧藏不住,从眼神里、从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出来:“怪我,是我眼神不好,我该打……我真的没有想到……会……会这样……谢谢。”
他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目光却依旧贪婪地焦着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半分,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裴砚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与谢清禾明明在后世只见过那短暂的一面,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枪林弹雨中度过。
可他心里就是有个声音一直在疯狂地叫嚣着“是她!就是她!”,还有一种叫做荷尔蒙或者说宿命的东西也在不受控制地猛烈膨胀,冲击着他所有的理智……
“你脸色很不好,白得像鬼,是哪里受了重伤?”
谢清禾蹙眉,语气里带上了真实的关切,不再掩饰。
“还有,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在医院好好待着,跑来这里吹风?”
她一边说,一边顺势半扶半架着他,往旁边人更少的背风角落走了几步,维持着热心路人的表象。
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在询问一个陌生人:“同志,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或者……帮你叫个三轮车?”
她注意到他脚边那个寒酸得可怜的、瘪瘪的军绿色行李袋,心里微微一沉:“你这是……刚下车?准备去哪?堂堂兵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惨样。”
裴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行李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和冰冷的嘲讽。
但看向她时,眼神又迅速变得柔软而温暖,仿佛她是唯一的光源。
“嗯,受了点伤,不碍事。”
他轻描淡写,试图掩饰伤势的严重性:“部队里……事情多,照顾不过来,我就申请回家休养了。”
他言简意赅,没有多说自己为何会弄得如此狼狈不堪,也没有提那个让他感到彻骨心寒的、所谓的“家”。
“回家休养?”
谢清禾敏锐地挑眉,立刻联想到他这副凄惨模样和系统提示的“重伤未愈”,心里咯噔一下。
“你这脸白得与鬼有的一拼,这叫小伤,你这分明是……到底怎么回事”
谢清禾自己也说不清楚面对眼前的男人是怎样一种心情,看着他现在这副脆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揪心。
感受到她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关心,裴砚舟心里像是被温热的泉水泡过一样,暖暖涨涨的,连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他摇了摇头,灰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里面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闪烁,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执行任务时受了伤,需要静养……部队上给我批了几个月的休养期,我没地方可去,就选择回来,对外……我就先说是退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