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连下十几天，八十八楼的落地窗始终被雨幕笼罩，玻璃上的水雾擦了又凝，像一层化不开的朦胧。苏砚站在窗边，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望远镜里的m市依旧维持着秩序——滨江路的积水虽漫过人行道，但救援船在街道上有序穿梭，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正帮低楼层居民搬运物资；远处的高架桥上，货车满载着粮食和饮用水，朝着社区配送点驶去。可当她切换到国际新闻频道，画面瞬间切换成另一种模样：某国超市的货架被抢空，有人为了一箱泡面大打出手；某国的难民冲破临时安置点的围栏，沿街砸毁商铺；甚至有镜头拍到，有人在积水里争抢漂浮的救援物资，全然不顾身边落水者的呼救。
苏砚关掉电视，打开国内的社交平台，屏幕上的热闹与国外的混乱形成刺眼对比。首页推送的第一条，是住在城西的网友“小雨”发的vlog，镜头里的她站在自家储物间，身后的货架摆满了物资：左边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压缩饼干和肉罐头，中间层堆着十几瓶纯净水和桶装食用油，最下面的抽屉拉开，露出一排排电池、手电筒和应急药品。“家人们看过来！还好当初听政府的话囤了货，这都下十几天雨了，我家顿顿有肉，连热水都没断过！”她拿起一罐黄桃罐头对着镜头晃了晃，笑容明媚，完全没注意到评论区里悄然变化的语气。
评论区里，最初的羡慕渐渐掺了别的情绪：
-“姐妹也太能囤了吧！我家的罐头只剩三罐了，现在只能每天省着吃。”
- “羡慕了！我们小区昨天开始限水，每天只能在固定时间接水，你家居然还有水做饭？”
- “楼上的别羡慕了，人家肯定有门路！我听说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抢物资了，囤这么多不怕出事吗？”
这条质疑很快被更多“晒囤货”的回复压下去。苏砚继续往下翻，刷到网友“老张”发的图文，配图里的餐桌上摆着红烧肉炖土豆、番茄炒蛋，甚至还有一盘凉拌黄瓜。文字里写着：“暴雨第十天，依旧能吃上热乎饭！感谢政府提前通知，我不仅囤了冻肉，还买了真空包装机，蔬菜放半个月都不坏，吃完了还能去社区领政府配送的新鲜菜！”下面的评论里，有人问“领菜要排队吗”，老张回复：“现在人还不多，就是昨天去领菜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议论谁家囤的货多，感觉有点慌。”
最让苏砚心头发沉的，是一条“#暴雨囤货大赛#”的话题。点进去，全是网友晒出的物资照片：有人晒出满冰箱的冻肉，配文“够吃三个月”；有人晒出整箱的应急包，说“连防水火柴都有”；还有人晒出家里的发电机，炫耀“停电也能追剧”。这些帖子下面，除了羡慕，更多的是隐晦的打探：“姐妹住哪个小区啊？”“你家的物资是在哪买的？”“能不能借点水啊，我家停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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