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婆婆家还封着,花家父子敢怒不敢言,花小狗倒还好,原来就有地方住,可是苦了花老汉。
他确实在外面有个姘头,以前赖婆婆活着的时候,他便一年有大半年不着家,宿在姘头那里,还以为现在依然可以接着住。
可以前他能常来常往,是因为赖婆婆的钱无论藏得多好,也躲不过家贼,总能让花老汉翻出些小钱,拿来外头花。
他找的姘头巧儿姐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平日生计无着,全靠着哄花老汉养她,自然对能拿回钱来的花老汉各种讨好。
现在赖婆婆没了,家里边搜出来的银钱又叫官府扣了,基本上相当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用想着能要回来。
花老汉自年轻的时候就不正干,游手好闲了一辈子,失去了妻室这棵摇钱树,往后的生计还不知道着落在哪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那个独养儿子,比他还浑不吝。
巧儿姐不过是为了找个饭票,既然花老汉不行,那便趁着她还有姿色,赶紧换一个。
因此就在李闻溪见过花老汉之后没几天,他从家里带来的钱刚花完,便被巧儿姐扫地出门,自己家回不去,姘头家又有了新人,他无处可去,便想着去找儿子收留。
结果就是,父子俩大打出手,花老汉一个常年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里是儿子的对手,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抻着了老腰,最终还是里正看不下去,强令花小狗给花老汉养老,将他抬进了院子。
阿福带着李闻溪再勘现场时,找他们俩倒是省了不少事,这对父子互相还是不太说话,只有花小狗的妻子施氏在其中调停,冲着李闻溪尴尬地笑。
听说了官府人的来意,施氏是家中唯一有些难过的人,她叹了口气:“婆母性子强势,但她是个好人,要不是她,我们娘仨,早就饿死了。”
她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
李闻溪又再次询问了花家父子,看确实没什么新发现,便想要离开。
是施氏送他们出门,正往院外走的时候,她的小儿子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抱着她的腿哭嚎:“娘,娘,我饿,不是说祖母死了,咱们就能吃饱了吗?祖母已经死了,我要吃肉肉!”
施氏脸都绿了,伸手狠狠两下就拍在了儿子背上:“哭哭哭,哭丧呢?要不要我从身上割块肉下来给你吃?”
小儿子被吓得直打嗝,委屈地想哭却不敢,无声地流泪,模样颇为可怜。
施氏见官差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儿子,忙辩解:“大人,童言无忌,您可千万别听黄口小儿的浑话。”
黄口小儿的浑活?不见得,对于自己不太了解之事,孩子可是想不出这么真实的谎话的。
阿福极有眼色地拦住了施氏,将她的儿子推到李闻溪面前。
李闻溪蹲下,与小男孩视线齐平,变戏法似地从袖口掏出块桂花糕,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吃的,两眼放光,抢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黄驴儿。”得,这父子俩,一个狗,一个驴。
“驴儿,你刚才说,祖母没了,你就能吃肉,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可好?你要是说了,这包桂花糕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