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泳思面无表情,开口时,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迟大人,本官理解贵府事务繁忙,但此案关系重大,清河县百姓人心惶惶。”
“你身为一县父母,自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本官只是询问汤二妮死亡前后府中众人的行踪,并非要他们详尽陈述每日所为,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迟大人,您说呢?”
迟逢胜闻言,只得勉强同意:“林大人所言极是,是老朽考虑不周。大人,请。”
迟府离县衙并不远,其实一方父母,本应住在县衙后堂,无须另置宅子,但迟府四世同堂,人口众多,后堂那点地方,住着实在拥挤,迟逢胜又是想要老死任上的,便在附近买了这处五进的院落。
迟逢胜的三个儿子都已经五十出头,不是读书的料,帮着家里打理些庶务,儿媳更是早早把管家权交给孙媳,自己养老,不问世事。
他有六个孙儿,只有一个读了许多年的书,有秀才功名,再往上考却屡试不第,在商家家学当教书先生,剩下的几个各有差使,也算勉强能养家糊口。
到了重孙辈,人口更多,最大的就是上一次,迟逢胜邀请林泳思回府做客时,想要荐去做淮安知事的迟万里,最小的,还在襁褓之中。
因汤二妮二十年前便离了府,小辈们对她根本毫无印象,是以林泳思只叫了当时汤二妮的主子,长孙媳何氏,与长孙迟慕前来问话。
前院会客厅,迟慕带着妻室落座,瞥见祖父不太好的脸色,心下打鼓。
他惴惴地问道:“林大人,不知唤我与内子前来,所为何事?”
“本官今日前来,乃是为了汤二妮之死一案。想问问你们,当初汤二妮被放良的具体经过。”
迟慕一脸茫然:“汤二妮?是谁?”他扭过头去看何氏:“咱们府里最近放人出去了?”
迟府上下,其实生活远不如外人想的那么好,阖府男丁那么多,真正能挣钱的却没几个,家里子孙都不是读书的料,几乎可以算青黄不接了。
迟逢胜年过七旬不告老,也是因为家里没有能立得起来的接班人,完全靠吃老本过活。
是以掌家的迟慕心里很清楚,家里的下仆,有一个算一个,那真是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能打发出去的早就打发了,最近几年,家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连新生的孙辈都请不起乳母。
何氏微微抽了抽嘴角,眼神闪烁,她扯出个假笑:“夫君也知,府里最近几年都没放过人,这叫汤二妮的,妾身不认识,是不是大人搞错了。”
“汤二妮不认识,那青苹呢?”
何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有些不屑地嗤笑一声:“那都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怕大人笑话,她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到了年纪配了人,妾身自问从不曾亏待。”
哪怕过了这许多年,何氏提及此事,还有几分愤愤,实是自己身边朝夕相伴多年的人,变成了一副陌生模样。
二十五年前,何氏与迟慕成亲,身边伺候的自然一同陪嫁,其中便有青苹,她是自小被买入何府,悉心教过规矩,才放到何氏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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