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主一仆相识时,年方九岁,除了身份之别,也可以称得上句情同姐妹。
何氏是个好性子的,不会磋磨身边丫鬟,平日里自己得了好吃食好料子,还会分与身边人,这么多年,身边人没有一个不说她宽容大气的。
就是这样宽容的性子,养刁了某些白眼狼的胃口。
何氏对她们再好,她们到底也是奴,自己需得守着本分,不能僭越了。
青苹年幼家贫,兄弟姐妹又多,她在家中不受待见,才会被卖了出去,得了何氏的关爱后,便有些飘飘然了。
她争些吃穿,与其他的小丫鬟别些苗头,何氏只当她是耍小性,只要不耽误伺候自己,一向是不愿意管的。
直到何氏出嫁,青苹熬资历也终于熬成了一等大丫鬟,时年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量苗条,脸庞漂亮,比一般的小家碧玉还水灵。
迟慕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一张脸长得颇好,还十分体贴,是个难得的好夫君,青苹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迟慕跟前晃,每当迟慕来时,必抢着伺候,一双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何氏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到自己身边正缓缓开放的白莲,念在多年主仆情分上,敲打了几回,却收效甚微。
青苹越发胆大,终于在一个雪夜,想要爬迟慕的床,被何氏抓了个正着,她再不留情面,迅速将她许配给了前院一个小厮,当夜送出去完婚,再不要她近身伺候了。
原本以为这样的惩罚也尽够了,一个有了爬床心思的丫鬟,在婚配后应该能放弃非份之想,好生跟着男人过日子,迟府虽然不算富裕,但总不至于饿死下人。
以后她与青苹两不相见,也省得心烦自己疼了许多年的大丫鬟居然背叛自己,勉强留两分旧情。
但青苹显然不这么想。
她觉得是何氏阻了她翻身的唯一机会,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何家小姐,奴婢环伺,自己则家贫无济,被卖为奴。既然何氏对自己这么好,什么都愿意分享,为何偏偏一个夫君,就能不分享了呢?
她处心积虑想要钻回何氏的院子,却苦于没有机会,如此相安无事了一年多,何氏与青苹几乎同时有孕,及至生产,何氏生了个儿子,青苹生了个女儿,她终于抓住机会,闯进了何氏院子。
当时青苹不知怎的,越过守门的婆子,想要抱起迟万里,嘴里念念有词,说迟万里是她的孩子,她生的才是男孩,是何氏偷龙转凤,把儿子与女儿对调了!
何氏确实成亲三年一直无所出,她确实也急需一个嫡子来稳固地位,但这孩子确实也是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怎么能被人污蔑,是有人掉包了的野种呢?
何氏大怒,不顾自己还未出月子,亲自处置了青苹,将他们一家全部放良出府。
“大人,如此刁奴,妾身没有将她乱棍打死,已是看在我儿的面子上,他还未满月,妾身实不想内宅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