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茂盛这次倒是乖觉,老老实实低着头行了礼:“大人,草民奉家父之命前来,不知可否带祖母尸身回去。”
李闻溪皱了眉头,目光审视着商茂盛,问道:“案子尚未查明,仇红梅的案子还未水落石出,你们此时急着领回尸身,莫非是心里有鬼,想要掩盖些什么?”
商茂盛一听,吓得脸色煞白,连忙摆手道:“大人明鉴啊,草民不敢,祖母一向安分,商家又不缺她一口吃食,养她百年又何妨,哪有必要非杀人不可。实是天气炎热,再放下去,还如何装殓?望大人通融。”
“今日你且先回去,待我与知府大人禀报,若大人允了,再派人知会苦主。”
“是,多谢大人,草民告退。”
商茂盛跟着阿福离开时,下属前来禀告,迟逢胜带着迟万里求见。
李闻溪没有托大,直接开门出去迎客。
商茂盛原本一直低着头,听到了迟家父子的名字时,不自觉地抬起头,与此同时,迟万里也微微侧目。
两人视线有短暂的交汇,似乎谁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对方,都微微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又迅速分开。
这一幕却落在了李闻溪眼中,她心中疑惑顿起,转了转眼珠,笑眯眯地引着迟家父子入内。
“不知迟大人与迟公子来寻在下,是为何事?”他与迟家父子不熟,又不是最高长官,他们要找,也应该找林大人才是。
“听说林大人近两日闭门不出,下官不敢贸然打扰,因此才想着来找李大人,不知您能否帮忙做个说客。”
“实是有些难以启齿,因家中有些变故,恐要辜负林大人美意。”迟逢胜一张老脸皱得像个干桔子。
“发生了什么事?”
“都怪老朽这身子骨不争气,大夫告诫老朽,莫要劳心劳力,老朽打算告老还乡了。万里是嫡长一脉,必要跟在我身边尽孝的,安东的职位,怕是去不了了。”
迟逢胜颇有些伤感:“老朽忝掌一县,无甚功绩,上愧对王爷信重,下愧对百姓拥戴,蹉跎半生,一事无成,惭愧惭愧。”
在他的身旁,迟万里紧紧抿着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李闻溪不禁好奇:“虽说父母在,不远游,但咱们辛苦打拼,为着的,还是家族利益与子孙的前程。将万里留在淮安,您身边一样有人照应,何必拘着孩子呢?”
什么嫡长一脉,重孙子不知道曾祖父名讳的,要多少有多少,古人是重孝道,但也没有不仁到必须栓在身边。
而且明明就在几日前,迟逢胜还很迫切地想要给迟万里谋个前程,怎么现在前程有了,他反而打起了退堂鼓呢?
李闻溪阴沉下了脸:“迟大人未免有些不识抬举,林大人费尽心力,你却到头来糟蹋了,呵呵。”她冷笑两声。
迟逢胜见李闻溪脸色不善,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李大人息怒,老朽绝非有意拂了林大人的好意,实在是老朽年迈,身体状况每况愈下,恐不能长久,想让儿孙陪在身边,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这也是家里的意思,我们全回林州,放万里一个孩子在此,真的很难放心得下,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跟家人在一起的。万里,你说呢?”
迟万里点点头,也适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恳切:“李大人,曾祖所言亦是学生所想,并非有意推脱。孝乃天下头一等的大事,曾祖身体康健,我自当欣然奔赴前程,为家族、为朝廷效力。可如今曾祖身体抱恙,我实在难以割舍,还望李大人能够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