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于一件死物，非智者所为。”灰袍人语气淡漠，“况且，那柄剑如今在‘他们’手中，你更不该再沾染。”
这个“他们”，指的自然是谛听阁。
顾临捕捉到对方话语中那细微的区分，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剑是家祖所遗，于我意义非凡。不得不争。”
“争？”灰袍人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声，“你拿什么争？就凭你这刚刚稳固、尚且稚嫩的新力量？还是凭你这点粗浅的引蛇出洞之计？”
他顿了顿，那兜帽下的阴影似乎将顾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语气中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不过，你这份不甘沉寂、乃至敢于主动布局的胆子，倒比那柄剑本身，更让我有些兴趣。”
顾临沉默，等待着他的下文。
灰袍人静立片刻，周遭的雾气仿佛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力场排开，形成一小片清晰的区域。
“看在你这份‘胆色’，以及……你这身有趣变化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指条路。”灰袍人缓缓道，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低语感，“不是直接去找‘他们’硬碰，那是以卵击石。而是通过一场‘测试’，证明你拥有让他们不得不正视的‘潜力’。”
“测试？”顾临眉头微蹙。
“一场关于隐匿、洞察与破幻的测试。”灰袍人袖袍似乎无风自动了一下，“若你能通过，或许，‘他们’会愿意坐下来，和你谈一谈那柄剑的归属问题。毕竟，对于有‘潜力’的种子，‘他们’有时也会表现出意想不到的‘宽容’。”
他的话语充满了暗示，似乎对谛听阁的行事风格极为熟悉。
“如何测试？”顾临问，心中警惕不减。
灰袍人抬手，指向沼泽更深、雾气更浓的某个方向：“由此向西三十里，有一处‘迷雾林’。林中有我设下的一道‘幻影迷障’。限你一炷香的时间，若能不靠蛮力，寻到迷障核心并触及其上的‘影印符’，便算你通过。”
他手腕一翻，一枚材质特殊、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灰色符箓出现在他指尖，符箓中心有一个模糊的、仿佛眼睛般的印记。“这便是‘影印符’，你会在迷障核心看到它。触碰即可。”
“我如何信你？”顾临直视那兜帽下的阴影。
灰袍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你可以不信，继续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等待，看‘他们’是否会对你那点小把戏投来更多的一瞥。或者，抓住眼前这个机会，赌一把。”
他不再多言，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雾气之中。“迷雾林，一炷香。过时不候。”
话音落下，灰袍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连同那阴冷的气息也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他站立过的泥地上，没有留下丝毫脚印。
顾临站在原地，眉头紧锁。这灰袍人行事诡秘，动机难测，所言真假难辨。但他指出的路，确实是目前唯一一条看似有可能接触到谛听阁核心的途径。
赌一把么？
顾临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他辨认了一下西方，体内灵力运转，身形一动，便毫不犹豫地向着那片所谓的“迷雾林”，疾驰而去。
无论这是陷阱还是机会，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