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柄尘隐。
曾经,这剑身的每一道痕迹在他眼中都是岁月的沉淀,是大巧不工的证明。可现在在紫袍执事冰冷的判词下,那真的……只是一块粗糙丑陋、满是锈迹的废铁。
它躺在石桌上,死气沉沉,仿佛在嘲笑他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
紫袍执事静静看着顾临这副信念崩塌的模样,并未出言嘲讽。对于谛听阁而言,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
良久,他翻手取出一枚非金非木的令牌,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令牌上刻着一个苍劲的“听”字。
“这是‘客卿令’。”
紫袍执事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这种体质,这种能把一块废铁‘骗’成神器的特质,阁里很有兴趣。”
“拿着它。日后若有需要,凭此令可入各地分阁。”
说罢,他不再多言,重新闭上双目,仿佛顾临已经不存在。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正如刚见面时一般无二。
顾临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耳膜鼓噪。
“凡铁……凡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匣时,他本能地颤抖了一下,却又死死抓紧,指节用力到发青。哪怕是一块废铁,这也是此刻他手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接着,他木然地抓起那枚令牌。
顾临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抱着剑匣,握着令牌,甚至忘了行礼,步履虚浮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寂静的石殿。
随着沉重的石门缓缓闭合,将那落魄的背影隔绝在外。
一直沉默如影子的灰袍人,终于发出了一声干涩的低语,如同砂纸摩擦: “真的不告诉他真相?”
紫袍执事睁开眼,目光幽深: “什么是真相?剑是凡铁,这是事实。至于他为何能化腐朽为神奇……那是他自己的道。若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那这种‘特质’,不要也罢。”
灰袍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种子已种下。且看……能否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