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西角,藏着一间废弃的偏屋,常年锁着,蛛网缠身,鲜有人至。沈行舟踏着午后的阴影走来,指尖捏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落满灰尘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像是沉睡多年的巨兽被唤醒。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窗,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屋内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霉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香灰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沈行舟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后点燃了墙角搁置的半截蜡烛。
橘黄色的烛火跳跃起来,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屋内的景象。屋子不大,陈设极简,只有一张孤零零的供桌摆在最里面,供桌上蒙着一层薄灰,中央立着一尊狐俑——通体雪白,瓷质泛着冷光,赤红狐眼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诡异,正是林微婉供奉的那尊,却不知为何会在此处。
狐俑背后,挂着那幅无脸女子画像。画布泛黄,女子身着富丽华贵的锦裙,嫣红的缠枝莲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背后的桃树虚影朦胧,整幅画透着一股迤逦而阴邪的气息,与在林微婉绣楼见到的一模一样。
沈行舟提着蜡烛,缓步走到供桌前,动作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三炷香,点燃后插入供桌的香炉里。香火烧得旺盛,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却在靠近画像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画布缓缓飘去。
起初只是一缕青烟,后来渐渐汇聚成束,像是被画像贪婪地吸食。随着香雾不断涌入,画像上的血色纹路开始蠕动,泛着妖异的红光,整间屋子的亮光似乎都被画像吸了过去,烛火明明灭灭,光影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沈行舟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眼神沉沉地盯着画像,仿佛早已习惯这般诡异的景象。
片刻后,画像上空白的脸颊中央,嫣红的嘴唇缓缓浮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沙哑而诡异的女声在屋内响起,带着几分意外:“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沈行舟。”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带着阴冷的回响,“你怎么会堕落到与一个天师为伍?按你往日的性子,此刻该是提着屠刀,大肆捕杀天师才对,怎么反倒护起他们来了?”
沈行舟没有接话,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没听到她的嘲讽,只是开门见山,语气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为何选中李慕狸?用的还不是高明的换皮之法,不过是在她们原本的面目上蒙了一层皮,这般蹩脚的术法,随便一个有点修为的天师都能破解。”
画像上的嘴唇发出一声嗤笑,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高明的换皮之法?你当我想?”她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我虽被供奉在狐仙观,可这些年,除了那个执念深重的林家二小姐,谁会真心给我上供?没有香火滋养,没有精气供奉,我积攒的法力本就有限,能施展出这般蒙皮术,帮她换张脸,已经是极限。”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何况,黎国境内,哪里还会随便出现天师?天师世家早已没落,律法又禁玄门入世,寻常人连天师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破解术法了。我本以为,这蒙皮术足够糊弄一阵,没想到,倒是让你和那个顾砚辞撞破了端倪。”
沈行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追问:“回答我的问题,为何是李慕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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