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将绳索攥在手心,一阵风吹来,檐角铜铃被夜风拂过,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就是现在!林鸢抬手将飞爪甩向垛口,铁爪勾住城砖缝隙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嗒”响。而刚刚铜铃的声音正好掩盖了这“咔嗒”声。
她脚尖在墙面上虚点,借力将绳索绷直,轻巧地上了城墙。
柔软的绳索被扔下来,郭以安虽然仍是不解,但还是攀绳而上。
“你……”郭以安压低了声音,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林鸢侧脸贴在冰凉的柱子上,双眼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有守卫会来:“以前。”
以前,她没有撒谎,确实是以前,不过这个以前是指前世,她在秘阁的那几年。
话音未落,她突然将郭以安往墙面按了按:“别动,有人来了。”
郭以安连忙噤声。
两名禁军卒抄着手跟在队正身后,靴底踩在略微活动的青石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队正,这月都第七回值大夜了。”左边那名卒子缩了缩脖子,抱怨道,“白日里操练已是满身汗,夜里又得在城墙上吹这鬼风,再这么轮,我得先交代在这里!”
右边那人立刻接话,手掌搓着冻得发僵的脸:“可不是嘛!那些他的亲信,上次轮到夜班还是在驿站看守岁币的时候!岁币丢了,非但没有惩罚,还照样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值夜班。咱们禁军倒好,这夜巡就非得可着咱们薅?”
队正停下脚步,抬手按了按腰间的佩刀,目光扫过城墙下漆黑的旷野,语气里带着几分忧愁:“别叨叨了。这岁币还未找到,这年都还不知道咋过呢!不过好在,岁币在正式交割前就凭空消失了,不然,咱们都得担责。这马上年关了,岁币送不到契丹,边境怕是要不太平了。”
右边那人搓着手道:“算了,别想了,这些也轮不到咱操心,再熬半个时辰换班,回去了烧点姜汤暖暖身子。”
队正听着身后两名禁军卒的抱怨,伸手将歪斜的旗帜扶正,哑声道:“别拿厢军比,我们能跟他们一样?”
左侧卒子愣了愣,刚要开口,队正已接着道:“雄州知州王贤手底下的厢军,多是他任上招募的本地乡勇,说是辅助巡逻,实则多少沾着些亲信的意思。上头要给知州留几分脸面,自然不会让他们总轮夜班。”
右侧那卒子愤愤不平,搓着手的动作顿了顿:“怪不得!前回见厢军兄弟值夜,才到子时就换了人,咱们却得熬到天明……合着这排班还看亲疏?”
“少琢磨这些,把眼睛放亮些。别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掺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让身后的抱怨声瞬间咽了回去。
脚步声渐远,林鸢用胳膊轻轻碰了碰郭以安,郭以安心领神会,接过飞爪,与林鸢悄无声息地从城墙翻了出去。
两人出了城,找到事先藏好的马匹,一路驰骋,往驿站跑去。
“看来,这岁币确实是在那个驿站丢失的,这巡逻的士兵所说跟陆大人说得一致。”郭以安分析道,“但是,我们为什么要先入城再偷偷出城?”
林鸢浅浅一笑:“按陆大人的说法,岁币从莫州运至雄州,虽未正式交接,可这个驿站离雄州这样近,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谁又最清楚?”
“就算不是他,与他也应该脱不了关系。他的嫌疑最大,反倒是莫州知州杨怀敏嫌疑不大,因为这银子正是从他手里丢的,他的责任最大。”林鸢分析道,“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还没有证据。”
“你怀疑他?”郭以安道。
林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