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借口路陡,伸手要去拉她的胳膊。
一会儿又说怕她累着,想凑过来帮她抱孩子。
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总是在她胸前和腰间打转。
苏晚晴吓得满头大汗,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儿, 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一点。
她一边躲避着刘老实的骚扰,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赶路。
现在只想赶紧走到人多的地方,摆脱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田埂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就在他们即将拐上通往公社大路的时候,两辆绿色的吉普车,卷起一阵尘土,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车窗摇下,一张张带着笑容的脸一闪而过。
苏晚晴眼尖,看到了是之前在和陆海山一起的李剑峰,还有几个穿着干部服的领导。
他们似乎在和车里的什么人谈笑风生,气氛十分热烈。
这辆车,正是送李剑峰和孙辉这些县里和江州农业大学的领导们离开的。
如果她能早一点,或者他们能晚一点,或许她就能抓住这个机会,冲到车前,向这些看起来像是“大官”的人求救。
然而,吉普车开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和漫天的尘土。
苏晚晴错过了这个可能求救的机会。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公社集市染成了一片焦灼的橘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各种农作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眼前的景象,既鲜活热闹,又透着一股凄惨。
说它热闹,是因为狭窄的土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
农户们将自家菜地里仅存的几颗青菜、蔫头耷脑的萝卜,都摆了出来。
手巧的老人,则带来了连夜编织的竹筐、藤篮。
还有些走街串巷的小贩,支起一块破布,上面摆满了针头线脑、雪花膏、蛤蜊油之类的小百货。
人声鼎沸,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的。
但只要你仔细看,就能从这热闹的表象下,窥见一丝绝望的底色。
说它凄惨,是因为旱情已经到了一个极其严峻的地步。
地里颗粒无收,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了。
人们只能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能换口饭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瘦骨嶙峋、站都站不稳的羊羔,还没长毛就被拿出来卖的雏鹅、鸭子,还有那些本该是自家过冬口粮的红薯、土豆、玉米棒子……
这些在往年最不值钱的粗粮,此刻却成了最抢手的硬通货。
卖粮食的摊位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挥舞着毛票,声嘶力竭地往前挤,生怕晚了一步,就抢不到这救命的口粮。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饥饿和焦虑。
苏晚晴抱着孩子,穿行在这拥挤而混乱的人潮中,心里的绝望,又加深了几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但求生的意志,还是压倒了一切。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买了那个该死的搪瓷杯,然后找机会,摆脱身边这个像苍蝇一样黏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