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这人啥都好,就是赌瘾太大。这几年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背字儿,手气那叫一个臭,欠下的高利贷利滚利,都快把他压垮了。那天讨债的拎着明晃晃的砍刀上门,他吓得腿都软了,被逼得实在没辙,终于把心一横——盗墓去!
不过啊,他这盗墓跟别人可真不一样。别人挖的都是几百年的老坟,他盯上的,却是他们老家那种特邪乎的活人墓。
这话得从头说起。
阿胜的老家在一个叫石头沟的山旮旯里,那地方偏僻得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村里至今还流传着一个外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的老习俗——叫。啥意思呢?就是说村里那些感觉自己快不行的老人,会提前把吃的穿的用的都备齐整了,然后自个儿搬进早就修好的地下墓穴里,一直待到在里面咽气。你说渗人不渗人?
两年前阿胜回村那会儿,就听人念叨,说有户人家挖地基,不小心掘开了一个老圹。那圹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里面的衣服、吃食早就烂成了黑泥,可偏偏有件金首饰,还在那儿闪闪发着光呢!这事儿就像根刺儿,一直扎在阿胜心里。
他们村虽然穷,但祖祖辈辈传下来,家家户户多少都有些压箱底的老物件。很多老人的时候,舍不得这些宝贝,就都带在身边了。阿胜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能挖着几个,别说还赌债了,下半辈子说不定都能躺着吃!
这念头一起,就像野火燎原,再也压不住了。他立马找上了牌友老钱。老钱这人胆子大,力气也足,正是干这活儿的好帮手。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动身回了石头沟。
跟家里人就说是带朋友回来看看山水,实际上他俩一放下行李,就一头扎进了村外的山林子里,四只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到处搜寻着可能藏有的痕迹。
好歹是这片水土养大的,阿胜凭着儿时的记忆和一点模糊的直觉,还真圈定了几个可疑的地方。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打算等到夜深人静再动手。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村里连狗叫都听不见了。阿胜和老钱这才像两个鬼影,悄没声儿地溜进了黑漆漆的林子里。
找到白天做了记号的地方,两人抡起铁锹就干。这活儿可不轻松,泥土又湿又黏,没一会儿就累得浑身大汗,呼哧带喘。挖了得有个把钟头,老钱先泄了气,嘟囔着:胜哥,这底下……真有东西吗?别是白忙活一场吧?
阿胜心里也正打鼓呢,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脆响,锹头好像铲破了什么木板!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阿胜浑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激动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有了!底下真有货!快,快挖开!
两人手脚并用,连刨带扒,总算弄出一个能容人钻进去的黑窟窿。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烂和某种说不出的腥腐气味猛地从洞里涌出来,熏得人直想吐。
阿胜顾不上那么多,咬着手电筒,第一个跳了下去。老钱犹豫了一下,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脚刚踩实地面,手电光一晃,老钱一嗓子就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光线所及之处,只见一个穿着深色寿衣的、佝偻的背影,正一动不动地,端坐在不远处的一张破木椅子上!
那背影看着干瘪瘦小,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最吓人的是,他坐得笔直,就好像……好像只是在打盹一样。
我的亲娘哎……老钱两腿直哆嗦,牙齿磕得咯咯响。
阿胜也是头皮发麻,但他强撑着,压低声音骂道:闭嘴!瞧你那点出息!都死透多少年了,怕个球!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的手心也全是冷汗。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用手电四处照射。这不大,除了些烂掉的瓶瓶罐罐,似乎没什么像样的陪葬品。
妈的,是个穷鬼!阿胜气得一脚踹翻了一个瓦罐,罐子一声碎在地上。
这声响好像惊动了什么。老钱突然死死抓住阿胜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动……动了!胜哥!我刚看见……看见他手动了一下!
放屁!那是你看花眼了!阿胜嘴上骂着,心里却也毛了。他不自觉地又把目光投向那个背影,一个更贪婪的念头冒了出来:好东西……说不定就藏在老头子身上呢!
他把心一横,对老钱说: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摸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