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七天。这七天里，我会继续与种子沟通，尝试获取更多关于设施的信息。同时，慕容渊，请全力研究秩序泡技术，设计出最安全的航行方案。七天后，无论有没有其他选择，我都会出发。”
“这是通知，不是请求。”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门关上后，会议室里依然寂静。
良久，雷毅低声说：“她真的变了。那个在医疗部醒来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女孩，现在……准备为所有人去死。”
“不是变。”林风看着苏晚晴离开的方向，“是她终于找回了自己——那个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会选择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存在。”
他收回目光，看向全息屏上燃烧的太阳。
“但我们不会让她一个人去。”
“什么意思？”李瑾问。
“如果守望者设施需要‘自我牺牲’，那就给它。”林风说，“但我们送去的，不能只是一个牺牲品。我们要送去一个……使者。一个带着人类文明全部疑问、全部希望、全部决心的使者。”
“你要和她一起去？”慕容渊震惊。
“不。”林风摇头，“我去不了。我的职责在这里。但我们可以送别人去——不是真人。”
他的手指在全息屏上快速操作，调出星火网的架构图。
“陆凝，用星火网的意识同步技术，能否将一个完整的人格意识，暂时‘复制’到一个仿生载体上？”
陆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风的意思：“理论上……可以。但这是禁区。播种者的伦理准则明确禁止意识复制，因为这涉及到‘存在唯一性’的根本问题。而且，复制体的稳定性无法保证，可能会在传输过程中丢失关键记忆或人格碎片。”
“我们不需要完美的复制。”林风说，“我们需要一个足够真实的‘镜像’，能够通过设施的权限验证。之后，即使镜像在设施内被销毁，苏晚晴的本体依然安全。”
“但设施会检测出来吧？”赵晓玥质疑，“如果它真的那么高级，肯定能分辨本体和复制体的区别。”
“那就让苏晚晴的本体也参与。”林风说出了更大胆的计划，“但不是物理参与。她的意识通过星火网，实时远程操控那个仿生载体。她的本体留在安全距离外，但如果设施检测需要‘真实的生命反应’，她的本体可以提供生物信号支持。就像……一个玩家在操控游戏角色，但角色的生命体征与玩家本人绑定。”
这个计划过于疯狂，以至于一时没人接话。
“技术上可行吗？”李瑾看向慕容渊。
“需要改造现有的仿生机器人，集成高带宽的量子意识传输系统，还要建立与苏晚晴本体的实时生物信号同步……”慕容渊快速计算着，“七天时间……如果所有人全力投入，也许能做出一个原型。但成功率……不会超过40%。”
“40%总比0%好。”林风说，“而且，我们还可以准备一个后备方案。”
“什么后备方案？”
林风调出一份档案。
档案标题是：【主动跃迁协议-文明种子编码基础】。
那是他们在档案馆获得的三项关键技术之一。
“如果设施真的会启动文明重置，如果我们无法阻止，那么至少在一切被毁灭前……”林风的声音低沉下去，“我们可以把人类文明的‘种子’，发射出去。”
“像播种者那样？”
“像所有失败文明那样。”林风说，“把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知识、我们的基因库、我们所有值得保存的东西，压缩成一个信息包，装进一艘超光速漂流船，让它随机飞向宇宙深处。也许几百万年后，它会在某个适合的星球上，重新唤醒人类文明。”
会议室里，绝望与希望交织。
七天。
他们要用这七天，准备一次几乎不可能成功的恒星内部探险，同时还要准备文明的后事。
“分配任务。”林风恢复了指挥官的语气，“慕容渊，你负责秩序泡技术和仿生载体。陆凝，你负责意识同步系统的调试。李瑾，你统筹所有资源，确保优先级。雷毅，你负责安保，防止任何外部干扰。赵晓玥，你研究漂流船的发射方案。”
“那你呢？”李瑾问。
“我去找苏晚晴。”林风说，“说服她接受这个计划。如果她坚持要亲自去……那至少，我们要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会议结束。
人们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
林风在苏晚晴的房间外找到了她。
她正站在窗前，看着模拟的星空发呆。
“我不会改变主意。”她没有回头，但知道是他。
“我知道。”林风走到她身边，“但我有一个新计划。”
他把星火网镜像方案和文明种子备份方案告诉了她。
苏晚晴听完，沉默了很久。
“镜像……会疼吗？”她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意识传输过程可能会有不适，但应该不会疼。”林风说，“更重要的是，你会活着。”
“但如果镜像失败了，如果设施检测出问题，触发了防御机制……太阳被提前引爆，所有人都会死。”苏晚晴转过身，看着他，“到那时，我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风无法回答。
“让我去吧，林风。”苏晚晴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刻在石头上，“不是作为英雄，不是作为牺牲者，只是……作为一把钥匙。如果我的使命就是打开那把锁，那我接受。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了，如果太阳真的被引爆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决绝的光，“一定要把文明种子送出去。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让人类的故事，在宇宙的某个角落继续。”
林风看着她，很久很久。
然后，他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七天倒计时，正式开始。
而在他们头顶的真实星空中，太阳依然在燃烧。
仿佛在等待。
也仿佛在……警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