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靖北郡王府。
柳乘风昼夜兼程送来的密报与北疆捷报几乎同时摆上赵恒案头。这位向来沉稳的郡王,看完之后,沉默良久,手指无意识地在“郑怀远”、“走私资敌”、“干预边军”、“三皇子”等字眼上划过,眼中寒芒如冰刃。
“好一个郑怀远!好一个赵元晟!”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压抑着雷霆之怒。北疆将士在前线浴血拼杀,朝中有人却在后方断其粮草、毁其甲兵,甚至与敌暗通款曲!此等行径,已非党争,实为国贼!
他立刻唤来心腹长史与掌管刑名的郡丞,密室商议。
“王爷,证据链已然完整,郑怀远罪证确凿,可按律拿下,槛送京师!”郡丞看完部分证据副本,义愤填膺。
长史却更为谨慎:“王爷,郑怀远毕竟是正五品司马,掌一州兵备,无旨擅拿,恐惹非议。且其背后涉及三皇子,若处置不当,恐被反咬一口,说王爷构陷兄弟、排除异己。”
赵恒何尝不知其中关窍?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郑怀远必须拿下,否则北疆不稳,宣州不宁。但不能由我们直接动手。”
他提笔疾书,一连写了两道手令和一份密折。
“第一,以此密折及附件证据副本,六百里加急,直送京师,呈交父皇御览!重点陈述北疆大捷、新械之功,以及破获走私资敌大案、揪出地方蠹虫之经过。只叙事实,不言党争,但证据指向,父皇自会明察!”赵恒将密折封好,交给长史,“用我们直通内廷的秘密渠道,务求最快送达!”
“第二,”他将一道手令交给郡丞,“你立刻持我手令,秘密前往北疆都督府,面见李都督,呈上北疆将士请功文书及郑怀远涉嫌资敌、破坏军械供应之部分证据。请李都督以‘协查边关走私、肃清军中败类’为名,行文宣州,调郑怀远离职赴北疆‘协助调查’!只要将他调离宣州,脱离其职守和亲信护卫,我们便可从容收网,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第三,”他将另一道手令交给柳乘风,“你速返宣州,告知林逸,朝廷已有雷霆将至,令其稳住神机坊,加强戒备,提防郑怀远狗急跳墙。若郑怀远有异动,可凭此手令,调动郡城派驻在宣州左近的‘黑甲营’一部,先发制人!但切记,非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以免授人口实。”
“是!”三人领命,各自匆匆离去。
赵恒独自立于窗前,望向京师方向,目光深邃。“元晟,这一次,你触了父皇和天下的逆鳞了。”
宣州,司马府。
郑怀远这两日眼皮狂跳,心神不宁。徐茂才一去不回,约定的信号也未曾发出。派去野猪岭查探的人回报,山寨一切如常,但大当家过山风多日未露面,山寨戒备反而更加森严,不许外人靠近。而白云庵那边,静慧也如同石沉大海。
更让他不安的是,今日清晨,郡城方向传来北疆大捷的消息,满城都在传颂神机坊新式军械如何了得,郡王如何英明!这意味着,赵恒和林逸的地位将更加稳固,他背后的三皇子殿下将更加被动!
“难道……周廷玉、徐茂才、野猪岭……全都出事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郑怀远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彻底暴露了!而且对方肯定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
就在这时,老管家匆匆来报:“老爷,京城‘胡爷’加急密信!”说着递上一个蜡封的细小竹筒。
郑怀远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忙拆开。信很短,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很急:“北事不顺,宣州线或已曝,速断尾自清,毁证灭口,静待风过。若事急,可启用‘丙三’预案,务求脱身。阅后即焚。”
“断尾自清……毁证灭口……”郑怀远拿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胡爷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放弃宣州这条线,杀掉所有知情人,毁灭所有证据,然后想办法自己脱身!甚至可能,必要时连自己这个“尾巴”也要被断掉!
他眼中闪过恐惧、不甘,最后化为一股狠戾的凶光。不,他不能坐以待毙!他为三皇子经营宣州多年,知道太多秘密,也攫取了太多利益,岂能说弃就弃?就算要断尾,也要在死前咬下对方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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