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人嘛……”李淳罡的目光扫过寂静无声的出口光幕,又瞥了一眼平台边缘某个角落,语气更加促狭,“喏,看那边!你们家那位‘球儿’,那才叫真正的‘躺赢’!”
众人顺着他努嘴的方向看去。
只见平台最边缘,一个如同小山般庞大的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正是褚禄山! 这位北凉王麾下的头号“悍将”(兼搞笑担当),此刻的状态堪称“安详”。圆滚滚的肚皮朝天,随着呼吸有节奏地起伏,巨大的呼噜声如同拉风箱,震得旁边几颗小石子都在微微颤动!他脸上还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的微笑?嘴角甚至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身上那件特制的甲胄凹下去好几块,沾满了泥土草屑,整个人像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特大号汤圆,散发着一种“生无可恋但睡得很香”的奇特气场。
“禄球儿!”徐凤年哭笑不得,“你丫不是嚷嚷着要第一个通关吗?怎么躺这儿了?!”
褚禄山毫无反应,呼噜声更响了,还咂了咂嘴,似乎在梦里啃着大肘子。
一位琼华执事弟子忍着笑,上前查看了一下,回头对众人解释道:“褚禄山……褚壮士,在紫薇道第一重幻境就被淘汰了。据幻境反馈……他好像……梦见了正在参加美食大赛,然后……撑晕过去了?” 执事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和荒谬。
众人:“……” 合着这位爷连第一关的门槛都没摸到,直接在梦里把自己“撑死”出局了?这淘汰方式……很褚禄山!
“噗!”饶是南宫仆射心志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喷出一丝气音,连忙绷住脸。
徐凤年直接笑岔了气,牵扯到全身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哎哟……哈哈哈……禄球儿……不愧是你!哈哈哈……撑晕……牛逼!”
就连躲在石笋后面羞愤欲死的吴素,听到这奇葩的淘汰理由,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随即感觉到腰背一阵剧痛,又赶紧把脸埋了回去。
“行了行了!都别嚎了!也别装了!” 李淳罡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一副“老子要主持大局”的模样,“能爬出来的,都算过了关,回去好好养伤,等着仙门赐福洗筋伐髓吧!至于这位睡神……”他用脚尖踢了踢褚禄山那弹性十足的肚皮,“来人,弄副担架,把这‘美食大赛冠军’抬回去!省得在这儿碍眼!”
很快,几个膀大腰圆的琼华力士(专门负责这种体力活)憋着笑,抬来一副特制的、加宽加厚的担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睡得如同死猪的褚禄山挪了上去。褚禄山在梦中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差点把抬担架的两个力士带翻。
而另一边,几位身着水蓝色道袍、气质温和的琼华女弟子也走了过来,手中端着玉盘,上面放着散发着温润灵气、如同琼脂玉露般的药膏和散发着清香的灵液。
“诸位辛苦了,”为首的女弟子声音清脆,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请随我等至‘涤尘池’,以灵泉药浴,可缓解伤痛,助诸位恢复。”
听到“涤尘池”三个字,尤其是“缓解伤痛”,地上蠕动、匍匐、以及石笋后面装死的几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啊!
徐凤年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胳膊一软,又“噗通”一声摔回地上,疼得直抽冷气:“仙……仙子姐姐!快!扶我一把!我要泡澡!我要疗伤!我感觉我全身骨头都散架了!”
南宫仆射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停止了匍匐,用一种略带期盼的眼神看向女弟子。
吴素躲在石笋后,内心天人交战:出去?太丢人了!不出去?疼死了!最终,对疼痛的恐惧(以及对“涤尘池”的向往)战胜了羞耻心。她咬咬牙,用素王剑撑着地,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试图从石笋后面……挪出来。那背影,充满了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李淳罡看着这“伤员大迁徙”的混乱场面,尤其是吴素那“蠕动式闪亮登场”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再次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哈!吴丫头!你这‘剑冠爬行图’回头记得拓印一份给老夫!老夫要挂床头辟邪!哈哈哈哈!”
吴素:“……”(素王剑在地上狠狠划出一道火星!内心疯狂诅咒:李淳罡!老娘早晚用针线把你那张破嘴缝上!)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平台边缘,一道清冷孤绝的身影——徐渭熊,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她没有参加试炼,只是远远地看着这场荒诞又狼狈的“爬行盛宴”。当看到母亲吴素那狼狈不堪、尊严扫地的模样从石笋后艰难挪出时,她眼中最后一丝侥幸和挣扎,彻底熄灭了。
那高高在上的琼华仙门……那需要爬着才能通过的太一仙径……那连母亲这般骄傲的剑冠都不得不低下的头颅……
徐渭熊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那喧嚣与狼狈交织的登仙台,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北凉的路。她的背影在昆仑山凛冽的风中,显得愈发单薄而孤寂。或许,那上阴学宫的书卷墨香,才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不至于让她彻底坠入尘埃的稻草。只是这稻草,此刻握在手中,却显得格外冰冷硌人。
而琼华仙舟之上,徐脂虎倚着雕栏,看着下方平台上的“爬行图鉴”,尤其是弟弟和母亲那狼狈的身影,心疼得直掉眼泪:“平之……”
林平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声安慰:“莫哭,虽狼狈了些,但能通过已是万幸。仙门洗练之后,脱胎换骨,这点苦头值得。”
对于自己岳母的惨状,林平之是可以预见的,毕竟自己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