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网络舆论的反转
清晨的豆浆机嗡嗡响着,陈默站在柜台前扫码付款,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两下。店员头也不抬,眼睛黏在手机视频上,音量没关,画面正播放他制服流氓的片段,背景音调侃:“这位大叔动作挺标准啊,是不是群演下班顺便演个英雄?”他没应声,接过纸杯转身离开,杯壁的热意透过掌心,像一种无声的灼烧。
他沿着人行道往家走,脚步没变,也没加快。路过公园时,他拐了进去,坐在老位置的长椅上。双肩包放下,拉链拉开一半,保温桶的边角露出来。他掏出旧手机,连上匿名网络,搜索自己的名字。页面跳出来十几条短视频,标题清一色是“失业大叔的英雄秀”“格斗动作太专业,背后有团队吧?”评论区里,有人扒出他常去的长椅,说他“每天蹲点等剧本”。
他一条条看,手指滑动得很稳。看完最后一页,他从包里抽出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他们不信”。他盯着那几个字,慢慢撕下,塞进嘴里。纸有点粗糙,边缘刮着舌根,他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喉咙发紧,但他没喝水。
回到家,李芸正在厨房热饭。他把保温桶放进冰箱,顺手把创可贴和大米放进橱柜。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饭桌上,女儿扒着碗边喝汤,突然说:“爸爸,我们班同学说你在网上打架。”他夹了一筷子青菜,点头:“嗯。”“那你是不是真会功夫?”“不是功夫,是防身。”“那你为什么跑掉?别人拍你,你不高兴吗?”他放下筷子:“救人不是为了让人拍。”
李芸低头吃饭,筷子在碗里轻轻拨了拨。她没问视频的事,也没提药方。可那天晚上,他起夜时,看见客厅灯亮着。她坐在桌边,面前摊着一本打印出来的网页截图,是某论坛的热帖,标题写着“陈默,你到底想红还是想装好人?”她没抬头,只说:“你要是累了,就别硬撑。”他站在门口,没接话,回了卧室。
第二天,他照常出门。走到街角,看见两个主妇模样的女人站在便利店门口刷手机,其中一个指着屏幕说:“就是他,装得挺像,其实早安排好了。”另一个附和:“现在谁信好人?要真那么热心,怎么不留个名字?”他低着头走过去,听见身后笑声。
他没去长椅,转而进了社区活动中心。大厅角落贴着几张公告,最下面一张是聋哑学校的手语公益课通知,日期是上周六。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几秒,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在附近——他当时在扮演老中医,对着晾衣绳上的水滴练辨色,顺道去了打印店,回来路上绕了点远。那时小夏可能就在附近。
他正要离开,听见里面传来手语老师的声音。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一个年轻女老师正和一个穿红外套的女孩比划。女孩眼神亮,手势急促,反复比出“救”“拍”“不是假的”几个词。老师点头,又摇头,最后拿出平板,调出一段街边监控画面。他认出来了——那是事发当天的街角,镜头里,他冲出去的瞬间,小夏正站在五米外,背着书包,抬头看着。
老师看完,又看了女孩一眼,轻轻点头。她打开手机,开始录制视频。
当晚,一段手语视频出现在本地民生公众号。标题是《听障少女的证言》。画面里,女孩双手快速舞动,字幕一行行浮现:“我看到全过程。那个叔叔救人时,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他转身就冲出去了,脸很急,不像表演。我听不见声音,但我看得见他的眼睛。他是真的想救人。”
视频只有两分钟,但配了原始监控片段。画面里,陈默出手前确实环顾四周,神情紧绷,脚步是冲出去的,不是走过去的。小夏的位置也清晰可见,全程未与他有任何接触或交流。
评论区起初还有人质疑:“聋哑人懂什么?是不是被收买了?”“这视频谁剪的?背后有团队吧?”但很快,有人发现监控时间戳和视频发布间隔超过十二小时,不可能提前安排。又有眼尖的网友指出,小夏画过一幅画,贴在学校走廊,画的是一个男人按住施暴者,背景有个穿红外套的女孩——那幅画的时间,早于事件发酵。
舆论开始松动。有人转发视频,配文:“我们骂他炒作的时候,有个听不见声音的女孩,用尽力气告诉我们真相。”“他连热搜都没上,谁给他写剧本?”“原来我们错怪了一个沉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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