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看着那只巨手,又看看格洛普单纯期待的眼睛。
他想起了很多事。
被排斥的感觉,被误解的痛苦,渴望被接纳的孤独。
也许巨人和“大难不死的男孩”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格洛普的手指指尖。
“朋友。”
格洛普高兴地发出低沉的隆隆声,像远处山体的震动。
那晚离开海格小屋时,隐形衣下,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沉重,但多了一份奇异的责任感。
在乌姆里奇制造的恐怖统治下,在邓布利多缺席的迷茫中,照顾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单纯的巨人弟弟,似乎成了一种无声的反抗,一种对善良和承诺的坚持。
…
… …
深夜,地窖。
泽尔克斯刚结束和凯尔的通话。
他揉了揉太阳穴,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专注的锐利。
斯内普从内室走出来,刚洗过澡,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他换上了简单的黑色睡衣,外面松松披着袍子。
看到泽尔克斯还坐在书桌前,他皱了皱眉。
“你应该休息了。”斯内普的声音低沉,少了白天的尖锐,多了夜间的沙哑,“明天还有五年级的炼金术考核,你要监考一整天。”
“你也一样。”泽尔克斯抬头,对他微笑,“五年级的魔药理论考试,然后是七年级的高级魔药准备。乌姆里奇还要求所有考试卷提前一周提交审查——她认为‘某些试题可能含有颠覆性思想’。”
斯内普发出一声厌烦的鼻息,走到泽尔克斯身后。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手指轻轻按在泽尔克斯紧绷的太阳穴上,开始缓慢地按摩。
泽尔克斯闭上眼睛,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这个动作确实是泽尔克斯的习惯。
每当斯内普因为魔药研究、学校事务、或者那些无法言说的双重间谍压力而头痛时,泽尔克斯的手指总会找到那些紧绷的肌肉,用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它们放松。
而现在,角色互换了。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疲惫生活中的微小救赎。
在乌姆里奇制造的荒谬高压下,在邓布利多缺席的权力真空中,在伏地魔阴影日渐浓厚的威胁下,这个地窖成了他们仅有的避风港。
而彼此,成了对方唯一的锚。
按摩持续了几分钟。
泽尔克斯的呼吸逐渐平缓,肩颈的线条明显放松下来。
然后,他感觉斯内普的手停下了,但没有离开,而是轻轻环过他的肩膀,从背后抱住了他。
一个真正的、安静的拥抱。
斯内普的下巴搁在泽尔克斯头顶,手臂环着他的胸膛,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
泽尔克斯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像黑暗中的钟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但以往通常是泽尔克斯主动,斯内普去接受和回应。
而这次,是斯内普主动的。
在一天疲惫的工作后,在批改了上百份试卷、应付了三次乌姆里奇的“紧急会议”、处理了费尔奇关于“疑似违禁魔法物品”的疯狂报告后,他主动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伴侣。
因为太累了。
因为需要确认彼此的存在。
因为在外面那个越来越疯狂的世界里,只有这个人能理解这种疲惫的深度,也只有这个怀抱能提供真正的安宁。
泽尔克斯没有动,只是放松地靠在斯内普怀里,手轻轻覆在对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上。
他的指尖摩挲着斯内普睡衣的布料,感受着底下坚实的手臂肌肉和温热的皮肤。
“英国魔法部那边,”泽尔克斯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但声音很柔和,像夜间的低语,“执行司司长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发现’了几份乌姆里奇之前处理过的文件有问题——越权审批,程序违规。虽然动不了她的职位,但能削减她的影响力。”
斯内普“嗯”了一声,呼吸拂过泽尔克斯的银发。
“但有些慢了。”
“我知道。”泽尔克斯说,“但我们需要她再疯狂一点,再过分一点。直到连福吉都保不住她。”他顿了顿,“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已经开始反抗了。不是大规模抗议,是小动作。走廊里的油漆脚印总是出现在调查组经过的地方。乌姆里奇办公室的门把手上时不时会被涂满黏胶。她的猫形装饰盘昨天碎了三个,没人知道怎么碎的。”
斯内普的胸膛传来低沉的震动——他在笑,一个无声的、黑暗的笑。
“幼稚。”
“但有效。”泽尔克斯也笑了,“她在消耗自己的权威。每一次‘调查’一无所获,每一次‘惩罚’激起更多怨恨,都在削弱她的控制力。而且……”
他转过身,在斯内普怀里调整姿势,变成面对面,双手环住对方的脖子,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两潭深水。
斯内普看着他,黑色的眼眸深邃如夜。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手指轻轻拂过泽尔克斯的脸颊,拂过那枚冰蓝色的眼睛下方淡淡的阴影。
预言带来的噩梦仍在侵扰,只是现在有他在身边,那些噩梦不再那么可怕。
“你还在消耗自己。”斯内普最终说,声音低哑。
泽尔克斯将额头抵上斯内普的额头,“没事,会没事的。”
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中安静相拥,像两只在风暴中互相依偎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