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惠子在东山修真寺的偏殿里焦躁踱步,绣鞋碾过青石板的细碎声响,在寂静中透着难掩的急促。窗外寒风呼啸,枯枝在月光下摇曳,斑驳暗影投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将眉宇间的焦灼勾勒得愈发清晰。悟尽祖师临行前特意嘱咐慧明道童,若她问及去向,便称闭关修炼,更严令这少年寸步不离看守。两日间,慧明确实如影随形——她晨起打坐,少年便在殿外挥拳练气,拳风猎猎;她去膳房挑水,他亦紧随其后,清澈眼眸中始终藏着警惕,让她连半分单独行动的机会都无从寻觅。
“该死的小道童!”小泉惠子暗中咬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刺痛让她的眼神愈发阴鸷。两年前攻打许家寨时被俘,押送至此修真寺后,她便被迫佯装潜心修行,实则贼心不死,一直觊觎悟尽祖师的武学秘籍,妄图带回日本献给北辰一刀流流主宫本武藏。可这一守便是两年,加上在许家寨羁押的半年,整整两年半的时光里,她与日军司令部彻底断了联系。如今好不容易偷听到鸿儿在怀远比武、黑宸赴蚌埠执行斩首行动的消息,连悟尽祖师也下山赶往蚌埠,这正是向日军汇报的绝佳时机——只要能将黑宸刺杀蚌埠司令部高官的计划汇报上去,她必定能立下大功,重获自由与荣耀。可慧明这颗绊脚石,却如鲠在喉,让她难以成行。
她亲眼见识过慧明的身手。上月悟尽祖师检视弟子武学,她远远瞥见,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单手挥掌,便将院中的青石板劈作三截,拳脚生风之际,连寺里百年老树都被震得枯叶纷飞。小泉惠子心中清楚,即便昔日跟随宫本武藏学过几年刀法,可这两年半羁押期间,为了伪装修心,她几乎未曾练过武功,昔日身手早已生疏大半。如今赤手空拳,别说打晕慧明,恐怕连自保都难。更要命的是,修真寺内遍布陷阱与警戒,不远处还有其他寺庙的武生居住,一旦未能一招制敌,便会前功尽弃,等待她的将是无法承受的严惩。更何况她既无武器,也无毒药,寻常逃跑手段根本行不通。
夜色渐深,小泉惠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卑劣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过。她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眼中闪过算计的寒芒——对付这种未经世事的少年,硬拼不行,便只能用软刀子。
次日天刚蒙蒙亮,小泉惠子便早早起身,换上灰布道袍,径直走向膳房。慧明依旧沉默地跟在身后,如同一尊移动的石像。她淘米、生火、切菜,动作娴熟利落,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转头对慧明柔声道:“小师弟,祖师爷闭关,寺里就剩你我二人。姐姐理应多照顾你些。”
慧明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搭话,警惕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她身上。
小泉惠子并不气馁,一边翻炒着锅里的青菜,一边轻声叹息:“我知道你还信不过我。毕竟我是日本人,过去也做过不少错事。可这两年在寺里修行,听闻日军在中国土地上的烧杀抢掠,我早已心生悔意。如今只想改邪归正,用余生弥补过往的罪孽。”
说话间,早饭已端上桌:两碗冒着热气的稀粥,一碟爽口咸菜,两个雪白的白面馍馍。慧明站在原地,眼神依旧带着审视,迟迟没有动筷。小泉惠子心中暗骂“小畜生戒备心真重”,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你是怕我在饭里动手脚吧?也罢,姐姐先吃给你看。”说着,她拿起一个馍馍,掰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又喝了两口稀粥,咀嚼吞咽间毫无异样。
慧明见她安然无恙,这才缓步走过去坐下,拿起馒头慢慢吃了起来。小泉惠子看着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恢复了温顺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整天,小泉惠子表现得极为勤快。她主动拿起竹扫帚,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连角落的落叶都未曾放过;她去劈柴,虽力气不大,却咬牙坚持,汗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黏在光洁的额头上,也全然不顾。中午做饭时,她依旧先吃两口确认无误,慧明这才放心动筷。看着她整日忙碌的身影,慧明神色间的警惕似乎淡了些许,只是依旧沉默寡言,未曾多说一句话。
傍晚时分,寒风渐起,殿宇间的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清脆却透着寒意。小泉惠子做好晚饭后,看着慧明吃完,才轻声说道:“小师弟,我住的后殿偏房四处漏风,被子又薄,夜里实在冷得睡不着。你那里有没有多余的被子,若是有的话,能不能借姐姐一床?”
慧明抬头看了看她冻得微红的脸颊,想起祖师爷“既要严格看管,亦要善待观中人”的叮嘱,便点了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抱了一床厚棉被出来。
小泉惠子心中一喜,连忙道谢,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偏房。她迅速关上房门,熄灭桌上的油灯,随即点燃一盏小巧的蜡烛捧在手中。烛光摇曳间,她褪去身上的灰布道袍,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薄纱内衣。烛光透过半透明的薄纱,将她婀娜的身材勾勒得若隐若现,肌肤在光晕中泛着莹润光泽,平添了几分勾魂夺魄的妩媚。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小泉惠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神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缓缓打开房门。
慧明站在门口,手中抱着棉被,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愣住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躲闪,不敢直视。
“小师弟,我手中有蜡烛,麻烦你把被子送进来吧。”小泉惠子的声音柔得像春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缠绕在耳畔。
慧明愣了愣,只觉得心跳得飞快,如擂鼓般咚咚作响。他下意识地走进房间,按照她的吩咐将被子放在床上。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小泉惠子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软,整个人顺势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温热柔软的胸口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师姐!你……你这是做什么?”慧明大惊失色,正值青春期的他哪里经得住这般诱惑,一股暖流瞬间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连忙闭上眼睛,把头扭到一边,双手用力想把小泉惠子推开,可不知为何,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小泉惠子感受到他的僵硬与慌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双手愈发用力地搂住他,嘴唇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小师弟,我是真心喜欢你……”
慧明的意识在温柔乡里渐渐模糊,祖师爷的叮嘱、看守的职责,此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浑身燥热,呼吸急促,只能任由小泉惠子牵引着,一步步沉沦在欲望的旋涡中,无法自拔。
接下来的三天,慧明彻底变了个人。他不再寸步不离地看守小泉惠子,除了吃饭,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她的偏房里,两人整日厮混在床上,翻云覆雨,难解难分。昔日那个眼神清澈、朝气蓬勃的小道童,如今眼神涣散迷离,面色憔悴蜡黄,浑身都透着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连走路都有些虚浮摇晃,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气神。
小泉惠子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已。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天夜里,一番缠绵过后,慧明疲惫地倒在床上,很快便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小泉惠子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妩媚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狠戾。她轻轻推了推慧明:“师弟……师弟……”见他毫无反应,又用力晃了晃,慧明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不醒。
确认他已经睡死过去,小泉惠子慢慢下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银簪——这是她潜伏进寺时唯一带在身上的物品,本是用来盘发的饰物,如今却成了索命的利器。她握紧银簪,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一步步走到床边,眼神冰冷地看着熟睡中的慧明,没有丝毫犹豫。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我的去路。”她低声呢喃,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杀意。
说时迟那时快,小泉惠子猛地抬手,银簪对准慧明的喉咙,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闷响,银簪穿透皮肉,深深刺入气管。慧明在睡梦中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喉咙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想挣扎,想呼喊,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顺着银簪的缝隙喷涌而出,染红了枕头,也溅上了小泉惠子的脸颊。小泉惠子怕他没死透,左手死死扣住他的双眼,右手握着银簪,一下又一下地往深处刺去,直到慧明的身体彻底停止抽搐,眼神涣散,再也没有了呼吸,她才停下动作。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缓缓拔出银簪,看着床上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快速擦拭掉银簪上的血迹,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换上来时的便装,打开房门,警惕地扫视四周。夜色深沉,修真寺里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呼啸着穿过庭院,卷起地上的落叶。她不敢耽搁,快步走出寺门,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狂奔,朝着蚌埠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身后空寂的道观和床上慧明冰冷的尸体。
与此同时,蚌埠城内,黑宸正潜伏在一处阴暗的巷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日军医院。经过几日的踩点观察,他已经摸清了医院的布局和守卫情况——这家医院是日军在蚌埠的核心医疗机构,里面囤积了大量稀缺药品,却是戒备极为森严,只有持有军官证或日本侨民证的人才能进入。
“必须拿到药品!”黑宸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上次战斗中,许家寨的战友们伤亡惨重,不少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急需消炎药和抗生素救治。尤其是静怡姐,伤势严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若是再得不到有效治疗,恐怕性命难保。硬闯显然行不通,无异于自投罗网,他必须另寻他法。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名左腿受伤的日本少佐,在一名卫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着医院走来。那少佐面色狰狞,眉头紧蹙,嘴里不停地用日语咒骂着,显然伤势不轻,疼痛难忍。黑宸眼中一亮,一个大胆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迅速绕到巷尾,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黄包车,拉着车子快步回到医院门口附近,装作等待客人的车夫,低着头,神色恭敬。果然,过了两个多小时,那名日本少佐和卫兵从医院走了出来,二话不说便上了黄包车,用生硬的中文喊道:“去中新街一百二十六号,快快滴!”
黑宸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恭敬地应了一声:“嗨!”拉起黄包车便走。他故意放慢脚步,沿着僻静的街道前行,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的动静,确保没有行人路过。半个多小时后,车子行至天河附近的一处无人小巷,这里偏僻幽静,正是动手的绝佳地点。
黑宸猛地将黄包车的车把往上一抬,车身瞬间剧烈倾斜!日本少佐毫无防备,“哎哟”一声惨叫,从车上摔了下来,左腿的伤口被狠狠拉扯,疼得他龇牙咧嘴,额头青筋暴起。旁边的卫兵见状,顿时怒喝一声:“八嘎!你想干什么?”说着便伸手去掏腰间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