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从不问他们外面的事,他们也默契地不在小院里过多抱怨。仿佛这小院有个无形的结界,把所有的焦虑、愤怒、恐惧都挡在外面,只留下吃饭、聊天、练拳、读书的平和。
他的物资,也成了这结界的一部分。
空间里的粮食,让他不用为粮票发愁,能让来的人吃饱吃好;空间里的草药,能给练拳受伤的人敷上最好的膏药;空间里的布料,能给缺衣少食的朋友添件新衣;甚至空间里的灵泉水,混在酒里,能让愁苦的人暂时忘了烦恼。
这些物资,他从不炫耀,只用得恰到好处。就像给沙漠里的人递一杯水,给寒冬里的人添一把火,自然而然,不求回报。
“小沈,你这日子过得,真像个‘桃花源’。”一次酒后,张将军看着院里的葡萄架,感慨道,“外面打得头破血流,你这儿却能安安稳稳地蒸包子、练太极,羡煞人啊。”
“张叔说笑了。”沈言给他续上酒,“我这不是躲,是觉得,不管外面怎么样,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也是一种本事。”
“是这个理。”张将军喝了口酒,“以前在战场上,天天想着打胜仗,等真的停下来了才发现,能安安稳稳吃顿饭,比啥都强。”
外面的喧嚣还在继续。
胡同里偶尔会传来争吵声,是为了几两粮票;远处的工厂里,机器声日夜不停,说是要“赶进度”;广播里的口号越来越响亮,听得人心里发紧。
但沈言的小院,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运转着。
春天,他在院里种上薄荷和葡萄;夏天,他给来的人端上冰镇的酸梅汤;秋天,他把收获的南瓜、红薯堆满地窖;冬天,他生起煤炉,炖上一锅暖暖的肉汤。
来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有人因为工作调动搬走了,有人因为“风声紧”暂时不敢来了,但总有人会带着新的朋友,推开那扇斑驳的院门,笑着说“听说这儿有好酒好菜”。
小黑渐渐老了,不爱动了,大多数时候只是趴在炉边打盹,但只要闻到饭菜香,还是会慢悠悠地凑过来,等着沈言给它留一口。
沈言也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穿越者”,他的口音里带了点四九城的腔调,他的拳法里融入了太多人的影子,他的笑容里,有了这个时代独有的温和与坚韧。
这天傍晚,沈言坐在葡萄架下,看着夕阳把院墙上的爬山虎染成金色。小黑趴在他脚边,打着轻轻的呼噜。厨房里,砂锅炖着的羊肉汤还在咕嘟作响,香气漫出来,与远处胡同里的炊烟混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刚穿越时的日子,那时候他总想着“回去”,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而现在,他看着这小院,看着脚边的猫,闻着这熟悉的饭菜香,忽然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家”。
外面的事,他依旧不太清楚,也不想清楚。
他只知道,明天要早起磨面粉,要给赵老先生留几个刚蒸好的包子,要看看地窖里的白菜够不够吃,要给小黑换个更暖和的棉垫。
这些事,很小,很琐碎,却构成了他真实的日子。
就像这砂锅炖着的羊肉汤,慢慢熬,慢慢煮,总能熬出最醇厚的味道。
挺好。
沈言笑了笑,起身往厨房走去。该关火了,再炖下去,汤就太浓了。
小黑抬起头,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院门外的喧嚣还在继续,但这院里的宁静,却像一碗温好的酒,醇厚,绵长,足以抵御所有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