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癌症晚期的时候,已经下不了床了。最后一次,他让我把棋盘端到床边。”韩堇言停顿了一下,“那盘棋,他让我赢了。故意让的,但假装得很认真。”
“下完后,他说:‘小言,人生如棋,但不必总赢。有时候,输给在乎的人,也是一种赢。’”
韩堇言抬起头,猫眼里有某种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猫不会哭,但那种情绪是真实的。
“第二天,他去世了。”他说,“我想回去。因为我想成为他说的那种人——不必总赢,但要活得认真。”
动物们一个接一个地分享。
垂耳兔安子阳说起他第一次画展卖出的画,买家是个盲人,用手“看”了他的画,说“感觉到了颜色”。
刺猬抓马说起他偷偷写的剧本被拍成了微电影,帮助了一个校园霸凌的受害者鼓起勇气说出来。
黄雀翔屿说起他写的第一首歌,被一个抑郁症粉丝留言说“单曲循环了一整夜,觉得还能再活一天”。
博美路一想起他资助的流浪动物救助站,那里有三十只猫狗等着他回去喂食。
边牧秋水说起他开发的助学app,已经帮五千个贫困学生找到了资助人。
狐狸梓梵说起他秘密运营的科普账号,让很多孩子爱上了科学。
甚至连树懒小奇都缓慢地说:“我……喜欢……给人……拥抱……慢一点……但……温暖……”
只有缅因猫赵太阳一直没有说话。
他看着动物们分享那些记忆,那些秘密,那些深藏在光鲜外表下的、真实的善良和脆弱。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完整地看到他的团队——不是作为艺人,而是作为人。
“赵总,”饶子轻声问,“你呢?你最珍惜的记忆是什么?”
所有动物都看向他。
赵太阳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开口:“我父亲去世的那天,我没有哭。”
动物们静静地听着。
“他是在实验室事故中去世的——至少官方报告是这么说的。但我一直怀疑,和那个‘镜像计划’有关。”赵太阳的胡须微微颤抖,“我那时候十岁,不明白死亡是什么。我只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
他顿了顿:“葬礼上,所有人都哭了,除了我。妈妈问我为什么不哭,我说:‘爸爸说男子汉不能哭。’”
“但其实……我只是还没反应过来。”
缅因猫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一个月后,我在学校的美术课上画了一幅画:我和爸爸在沙滩上堆沙堡。画到一半,我突然开始哭。停不下来。老师把我带到医务室,我哭了整整一节课。”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失去’。”赵太阳说,“也是第一次明白什么是‘记忆’——那些你再也回不去的时刻,却永远活在你心里。”
他抬起头,看着所有动物。
“我想回去。因为我想继续创造记忆——和你们一起。好的,坏的,都行。只要是我们一起经历的。”
风停了。
樱花树静止了。
动物们沉浸在彼此的回忆里,那些记忆像无形的丝线,将他们重新连接起来——不是作为同事,不是作为艺人,而是作为经历过同样荒诞困境的、彼此理解的人。
“所以,”边牧秋水最终说,打破了沉默,“我们选择回归,不仅仅是为了责任,为了承诺,为了未完成的事。”
“更是为了这些记忆所定义的——我们是谁。”黑猫韩堇言接道。
“为了还能继续创造这样的记忆。”布偶猫卿梅梅颜说。
“为了不让那些相信我们的人失望。”仓鼠饭团说。
“为了还能去爱,去给予,去犯错,去原谅。”橘猫徐来说。
动物们互相看着彼此,眼神里有一种新的坚定。
倒计时在屏幕上跳动:
【距七星连珠峰值:4天23小时05分12秒】
还有四天。
但此刻,他们不再害怕那个选择了。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要回去。
回到那个复杂、麻烦、痛苦,但也充满深刻情感和无限可能的人类世界。
“明天,”赵太阳宣布,“是‘告别日’。我们要好好和动物的身体告别,感谢它带给我们的体验。然后,准备回家。”
动物们点头。
樱花树的花瓣,最后几片,在风中飘落。
像一场温柔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