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孩子……是他的种?!
是珍鸽离开他之后生下的?还是……还是在他身边时就已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当时那么厌恶她,若她有了身孕,他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她离开后才跟了老蔫生的!对,一定是这样!
赵文远在心里疯狂地否定,试图说服自己。可那孩子五六岁的年纪,像一把精准的尺子,丈量着时间,无情地指向了他和珍鸽还是夫妻的那段日子。
他想起珍鸽离开前那段时间,似乎是有些异样,身子不爽利,人也愈发沉默……可他当时只顾着在外面花天酒地,讨好新欢苏曼娘,何曾关心过那个早已被他视为弃履的女人?
如果……如果那孩子真是他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瞬间在他胸腔里炸开!有震惊,有荒谬,有一丝被隐瞒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隐秘而强烈的悸动和……悔恨?
他赵文远,竟然可能有个儿子?!一个被传为“神童”的儿子?!
虽然他续娶了苏曼娘,但这些年来,苏曼娘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早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也是他对苏曼娘日渐冷淡的原因之一。在这个讲究传宗接代的年代,没有儿子,就意味着绝后,意味着他赵文远奋斗半生,最终可能落得个无人继承香火的下场!
而现在,一个现成的、据说天赋异禀的儿子,可能就流落在外,叫他一声“爹”的人都不知道是哪个下贱的焚尸工!
嫉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凭什么?凭什么他老蔫一个臭苦力,能白得这么一个好儿子?凭什么珍鸽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还有苏曼娘!那个毒妇!她肯定早就知道!她一定是有意瞒着他!难怪她总是对珍鸽母子的事情讳莫如深,甚至屡次出言诋毁!
巨大的信息量和情绪的剧烈冲击,让赵文远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引得邻桌几人纷纷侧目。
他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扔下几个铜板,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得意楼”。午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疼,街道上的喧嚣仿佛都隔了一层膜,变得模糊不清。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去找珍鸽!去找那个孩子!他要亲眼看一看,问个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血脉!
这个突如其来的、可能改变他后半生的发现,像一团野火,瞬间烧光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顾忌。他沿着街道,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火葬场的方向奔去,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全然没了平日那点刻意维持的体面。窃听来的闲言碎语,此刻成了点燃他全部希望与野心的火种,也必将引燃后续更大的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