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远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条令他倍感屈辱的肮脏弄堂。老蔫那混不吝的眼神,斩钉截铁的逐客令,还有那句“别脏了这块地”,像带着倒刺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他那颗被“认子”狂热和挫败感交织填满的心上。他赵文远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还是从一个他平日里根本瞧不上的、与死人打交道的下贱苦力那里!
羞愤、不甘、还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狼狈,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脚步虚浮,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是那孩子与自己依稀相似的眉眼,一会儿是老蔫那护崽雄狮般的凶狠模样,一会儿又是珍鸽那始终背对着他、冷漠疏离的背影。
“我的种……那是我的种啊!” 他喃喃自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绝不能让我的儿子管那个臭焚尸的叫爹!”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觉得必须立刻做点什么来挽回局面,证明自己的存在和权威。对!去找苏曼娘!那个贱人!她肯定早就知道珍鸽没死,还生了孩子!她竟敢瞒了他这么多年!要不是今天在茶馆偶然听到,他岂不是要被蒙蔽一辈子?这毒妇,其心可诛!
被老蔫激起的怒火,此刻找到了一个更“合理”的宣泄口,一股脑儿地转移到了卧病在床的苏曼娘身上。赵文远胸中的戾气如同找到了突破口,脚步猛地加快,带着一股兴师问罪的狠劲,冲回了那座如今在他眼里也透着晦气和欺骗的小洋楼。
“砰!”
他几乎是踹开了卧室的门,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房间里依旧昏暗,药味刺鼻。苏曼娘正昏昏沉沉地躺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止。她看到赵文远如同凶神恶煞般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暴怒气息,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文……文远?”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虚弱而惊惶。
赵文远几步冲到床前,根本不给苏曼娘任何反应的时间,劈头盖脸地吼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苏曼娘脸上:“苏曼娘!你这个毒妇!你告诉我,珍鸽那个贱人是不是根本没死?她是不是还生了个野种?啊?!”
苏曼娘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他怎么知道了?!是谁走漏了风声?是那个多嘴的丫鬟?还是他在外面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极度的恐惧让她瞬间忘记了病痛,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就想否认:“你……你胡说什么?珍鸽早就……”
“你还敢骗我!” 赵文远见她这副模样,更是确信无疑,怒火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俯下身,一把揪住苏曼娘寝衣的前襟,几乎将她从床上提溜起来,面目狰狞地逼视着她,“我亲眼看见了!那个小杂种,就在火葬场老蔫家里!长得跟老子年轻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瞒着我,想让我赵文远绝后?!”
他用力摇晃着苏曼娘,后者本就虚弱不堪,被他这么一折腾,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她徒劳地挣扎着,眼泪混着冷汗糊了满脸,恐惧和屈辱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不知道?放你娘的狗屁!” 赵文远见她抵赖,更是怒不可遏,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扇了过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