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不防!”秦佩兰走到她身边,语气急切,“周福海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如今名誉扫地,声意受损,必定将这一切都算在你头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陈随风转过身,窗外闪烁的霓虹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投下斑驳的光影。“佩兰,你说,为何总有人喜欢将自身的恶果,归咎于他人揭穿了他们的丑行?”
她走到茶几旁,拿起一份今天的报纸,上面还有关于周家风波的后续报道。“周太太不出千,就不会被当众揭穿;周家米行若真材实料,诚信经营,又何惧流言蜚语,甚至被人泼漆?他们今日之果,皆是昨日自己种下之因。”
“道理是如此,”秦佩兰叹道,“可这世上多的是不讲道理之人。周福海现在如同疯狗,我们需得早做打算。要不要…请金姐出面斡旋?或者,我让酒店多派些人手护卫?”
陈随风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清冷的笑意:“不必。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让他来好了。”
她走到书桌前,桌上摊开着珍鸽的那本日记。她轻轻抚过那些娟秀却透着绝望的字迹,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冰冷。
“我本无意与任何人为敌,只想安稳度日,了却心愿。但若有人非要挡我的路,甚至想要我的命…”她抬起眼,目光如炬,“那我也不介意,让他们尝尝真正的绝望是什么滋味。”
与赵文远的恩怨,源于前世今生的血海深仇。与周福海的梁子,则纯粹是对方咎由自取。但无论是哪种,既然结怨,她便不会退缩。
“佩兰,”她轻声道,“帮我送一封信给许秀娥。”
“信?内容是什么?”
陈随风提笔,在素白的信笺上写下寥寥数字,笔锋沉稳而有力。
“风雨欲来,紧闭门户,护佑自身,静待天晴。”
她不会连累朋友。周福海的怒火是冲着她来的,她一人接下便是。正好,她也需要借此机会,让这上海滩的所有人看清楚,她陈随风,绝非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结怨更深?不,这不过是扫清前路障碍的必经过程。
她将信封好,递给秦佩兰,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秦佩兰看着陈随风平静无波的脸,不知为何,心中的担忧竟奇异地减轻了些。她接过信,点了点头:“好,我这就派人送去。你自己…千万小心。”
陈随风微微一笑,重新望向窗外。夜色深沉,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危险,但也孕育着破晓的光明。
周福海,你只管放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