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苏曼娘感觉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她,腹部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些,那原本快要耗尽的气力,也一点点重新凝聚起来。
接生婆惊喜地低呼:“头…头出来了!看到头了!太太,再用把力!”
陈随风停止吟诵,双手稳稳地托住,声音清晰而有力:“就是现在,曼娘!为了孩子!”
苏曼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哇——!”
一声响亮清脆的啼哭,如同破开乌云的第一道阳光,骤然划破了赵府压抑的夜空!
这一刻,正是新旧交替的子时正中。
孩子降生了。是一个男婴。
接生婆利落地剪断脐带,将擦拭干净的婴儿抱到苏曼娘面前。小家伙皮肤红润,哭声洪亮,额头上有一块淡淡的、形似羽毛的粉色胎记。
精疲力尽的苏曼娘看着健康的儿子,泪水混着汗水流下,露出了一个虚弱却无比欣慰的笑容。她看向陈随风,眼中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感激。
陈随风看着那孩子,尤其是他额头那块独特的胎记,心中微微一动。在那胎记上,她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珍鸽的熟悉气息。看来那场梦,并非空穴来风。这或许就是珍鸽以另一种方式的归来与释然。
她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颊,小家伙竟然止住了哭声,睁开了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那纯净无邪的眼神,仿佛能洗涤世间一切恩怨。
“给他取个名字吧。”陈随风对苏曼娘说。
苏曼娘看着陈随风,又看看窗外的夜色,轻声道:“是您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又是子时降生…叫他…‘随风’可好?赵随风。”
陈随风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意。赵随风…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因果轮回?
“好。”她点了点头。
处理完后续,确认母子平安后,陈随风悄然离开了赵府,如同她来时一样,没有惊动太多人。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寒风拂面,她却感觉心头一片澄澈。亲手接生这个孩子,了结了一段因果,也让她对“生”与“恕”有了更深的理解。
赵府内,新生的赵随风在母亲怀中安然睡去。他的降生,洗刷了这座宅院的一部分罪孽,也带来了新的希望。
而“随风”这个名字,似乎也预示着他与那个神秘女子之间,那割舍不断、且将延续下去的缘分。
这一夜,随风降生,恩怨翻篇。上海滩的传奇,又添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