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声音清脆,落地有声。
这一个“风”字吐出,仿佛带着某种无形的力量,院中那原本微弱、带着寒意的风,竟在这一刹那,悄然停歇了。老槐树的枝条停止了摇曳,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种极短暂的、万籁俱寂的凝滞。阳光静静地洒落,空气中飞扬的微尘都似乎定格了一瞬。
这变化极其细微,短暂到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多数沉浸在抓周热闹中的邻里并未注意,只觉得孩子突然开口说话甚是聪慧,又因说的字眼应了景,纷纷笑着夸赞:
“哎呀!说话了!第一个字是‘风’!”
“随风随风,可不就是说的风嘛!真真是应了他的名字!”
“这孩子太灵性了!”
然而,站在近处的老蔫、秦佩兰、许秀娥,以及始终冷静观察的珍鸽,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刹那间的异样。老蔫心头莫名一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既为儿子的聪慧造言感到骄傲,又隐隐有一丝不安。秦佩兰和许秀娥交换了一个惊异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而珍鸽,心中却是明镜一般。她深知自己这儿子身负一半来自未来ai灵体的特殊神性根基,虽年幼懵懂,但其灵识感知远胜常儿,与天地自然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这开口言“风”,引动微风凝滞的异象,正是其内在神性无意识间与外界能量产生的一丝微弱共鸣,是天赋,亦是……隐患。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人群,恰好捕捉到了苏曼娘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极其惊骇与怨毒的神情。苏曼娘也看到了那瞬间的异样,听到了那个清晰的“风”字,她不懂什么神性根基,只觉得这孩子邪门得很,那股自心底升起的寒意和妒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抓周的仪式,在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后,显得有些虎头蛇尾。小随风最终也没有去抓任何一样物件,只是坐在那里,继续用他那双清澈通透、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周遭的世界。
邻里们虽觉这孩子反应与众不同,但大多归因于天生聪慧或性格使然,夸赞一番后,便又将注意力转向了宴席。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将今日这“抓周异象”深深记在了心里。
老蔫看着被珍鸽重新抱回怀里的儿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脸颊,憨厚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低声对珍鸽道:“这孩子……是不是太……灵性了些?”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珍鸽将儿子搂紧了些,迎上老蔫担忧的目光,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而坚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孩子爹,随风只是比别的孩子心思静些,看得细些。没事的,有我们在呢。”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让老蔫心头那点不安渐渐消散,他用力点了点头:“嗯,有我们在!”
风,不知何时又悄然吹起,拂过院落,带着冬日特有的清冽。而那一声婴语“风”所带来的微妙涟漪,却已在这旧上海的一角,悄然扩散开来,预示着这条名为“陈随风”的生命轨迹,注定不会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