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一个清晰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他的脑海。有这个女人在秦佩兰身边,他薛怀义再想从秦佩兰这里捞到任何好处,恐怕是难如登天了!非但如此,以秦佩兰如今对他彻底看轻、厌恶至极的态度,恐怕日后还会处处与他为难!
他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依附秦佩兰这棵“大树”过着挥霍无度的日子,自身并无什么真才实学,也没有积攒下什么像样的家底。一旦彻底失去秦佩兰这个钱袋子,他薛怀义在上海滩,还能算个什么东西?那些以往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谁还会正眼瞧他?
一想到未来可能面临的窘迫和那些势利眼的嘲笑,薛怀义就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不行!他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该怎么办?
硬来?秦佩兰如今身边定然防备森严,而且她似乎也铁了心。去找那个珍鸽的麻烦?一想到那个女人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薛怀义心里就直发毛,一股莫名的惧意让他根本不敢升起与她正面冲突的念头。
他烦躁地抓了抓梳得油光的头发,在原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更显出一种穷途末路的仓惶。
必须想办法!必须让秦佩兰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或者……至少不能让那个叫珍鸽的女人再继续影响秦佩兰!
一个恶毒的念头渐渐在他心中成形。硬的不行,或许可以来软的?秦佩兰毕竟是女人,女人总是容易心软……或者,可以从其他地方给秦佩兰制造点麻烦,让她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到时候自己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又或者……查清楚那个珍鸽的底细?她总有家人,有弱点吧?只要抓住了她的把柄,还怕她不乖乖就范?
各种阴暗的算计在他脑中飞速旋转,可无论哪种方案,一想到要去面对那个仿佛能洞悉他所有阴谋的珍鸽,薛怀义就感到一阵心虚气短。
他停下脚步,望着“佩兰雅舍”那紧闭的院门,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恐惧与怨恨,如同两条交织的毒蛇,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
秦佩兰……珍鸽……你们给我等着!
他狠狠啐了一口,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试图重新恢复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可那眼神深处的惊悸与慌乱,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他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这条让他倍感屈辱和恐惧的巷子,身影仓促地融入了旧上海午后喧嚣的街市人流之中,但那颗被“点拨”得心惊胆战的心,却已埋下了更深的怨恨与不甘的种子。他知道,自己和那个女人之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而这恐惧,将如同附骨之蛆,长久地折磨着他,也驱使着他,在未来做出更疯狂、更不计后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