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娘咬了咬牙,将怀里的绸布包拿出来,推到对方面前,低声道:“我想请您……替我教训几个人。一个住在南城榆钱巷的女人,叫珍鸽,还有她那个小崽子;另外两个,一个是开‘佩兰雅舍’的秦佩兰,一个是开绣坊的许秀娥。不用……不用闹出人命,但要让她们吃足苦头,生意做不下去,最好……最好能毁了那个小崽子的前程!”
她说出这番话时,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疤脸李打开绸布包,看了看里面的金饰和镯子,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就这点东西,想动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有点名气的老板?你当老子是叫花子?”
苏曼娘心里一沉,连忙道:“李爷,这……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还有……”
“事后?”疤脸李打断她,冷笑道,“空口白牙,谁信?要么,你现在拿出足够的现大洋;要么,就凭这点东西,老子顶多派人去吓唬吓唬她们,砸点不值钱的东西。想动真格的?做梦!”
苏曼娘愣住了,她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和贪婪。她哪里还有更多的钱?
见她语塞,疤脸李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没钱就滚蛋!别耽误老子喝酒!”
苏曼娘还想再哀求,可见对方那副凶神恶煞、毫无商量余地的模样,知道再说无益,只得拿起那个绸布包,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就在她转身欲走时,疤脸李忽然又开口了,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过……看你也是个可怜人。给你指条明路。城西码头,有个叫‘黑三’的,专接这种‘小活儿’,价钱也‘公道’。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苏曼娘不知这是真心指点,还是推诿之词,但此刻她也别无选择,只能低声道了句谢,仓皇地逃离了这间令人窒息的茶馆。
第一次“外寻助力”,便碰了一鼻子灰。苏曼娘走在肮脏的街道上,怀里的金饰仿佛有千斤重。连这些下三滥的流氓都瞧不起她,嫌她出价低!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更深的怨恨,几乎要将她吞噬。
但她没有放弃。疤脸李的话像一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城西码头……黑三……
她紧了紧怀里的绸布包,眼神变得更加阴鸷和偏执。一家不成,就再找一家!总有人会为了钱,去干这脏活!她苏曼娘就算倾尽所有,也要找到这把能替她复仇的“刀”!
这外寻的“助力”,尚未找到,却已先将她自己,更深地拖入了黑暗的旋涡之中。而她这孤注一掷的疯狂,正如同投入命运洪流的一块巨石,必将激起无法预料的、滔天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