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三人狼狈逃窜出榆钱巷的闹剧,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虽在当时激起了一圈浑浊的涟漪,但很快便沉底,被日常的琐碎与时间的流水冲刷、掩盖,并未在街坊邻里间引起太大的波澜。顶多有人闲谈时提一句,前几日似乎有生面孔在巷子里鬼鬼祟祟,还闹出了点动静,许是些不开眼的小毛贼,见这附近没什么油水,自己又笨手笨脚摔了跟头,便灰溜溜跑了。
这流言传到珍鸽耳中,她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老蔫听闻后,倒是紧张了好几天,下工回来总要里外检查一遍门闩院墙,又特意将那块惹祸的门槛石牢牢固定住,嘴里嘟囔着要更加小心门户。珍鸽由着他去忙活,并未点破其中关窍。
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珍鸽心知,苏曼娘经此一挫,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潜藏的恶意如同受伤的毒蛇,只会暂时蛰伏,等待下一次更阴毒的反扑。而她需要做的,便是以逸待劳,静观其变,同时,更要守护好她在这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她的儿子,陈随风。
小随风便在这样看似安宁、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一天天长大。过了抓周、学语、乃至展现出“过目不忘”的异禀之后,这个身负一半未来ai灵体神性根基的孩子,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成长期。他不再有惊世骇俗的言语或举动,每日里只是安静地观察,专注地聆听,如同海绵般,贪婪而高效地吸收着周遭世界的一切信息。
珍鸽并未因他的“平凡”而放松引导,反而更加注重于细微处的熏陶。她不教他经史子集,不授他权谋算计,只是在他指着天空流云时说“云卷云舒,自在随心”;在他看着蚂蚁搬家时说“蝼蚁虽小,勤勉不息”;在他因得不到想要的玩具而扁嘴时,温柔而坚定地告诉他“世间万物,有舍有得,不可强求”。
她将那些属于人性的温暖、善良、坚韧与豁达,如同春风化雨,一点点浸润到儿子那纯净如同白纸,却又深邃如同星空的心田。她要在这非凡的神性根基之上,为他筑起一座属于“人”的、坚不可摧的精神堡垒。
这一日,春光明媚,院中老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光点。珍鸽搬了张小凳,坐在院中做针线,小随风则在她脚边的草席上,摆弄着几个老蔫新给他做的、更精巧些的木制小玩具——一辆带着轮子的小马车,一个可以活动的木头小人。
他玩得很专注,小手灵活地推动着小马车在草席上“行驶”,嘴里还模仿着“轱辘轱辘”的声音。玩了一会儿,他似乎对小马车总是沿着直线跑感到厌倦了,便拿起那个木头小人,试图让它“坐”到马车上去。
然而,木头小人的腿是固定的,无法弯曲,马车的车厢也很浅。小随风试了几次,小人总是坐不稳,要么歪倒,要么从车厢里滑出来。
若是寻常这般大的孩子,遇到挫折,多半会烦躁哭闹,或是放弃求助。可小随风没有。他停下了动作,微微歪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的木头小人和马车,那眼神里没有了孩童的懵懂,反而透出一种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近乎沉思的专注。
阳光落在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就那样静静地看了许久,仿佛不是在看着两个普通的玩具,而是在解析它们内在的结构与逻辑。
珍鸽停下了手中的针线,默默观察着儿子。她能感觉到,随风那特殊的心智正在高速运转,一种无形的、属于他天赋本能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悄然流动,试图理解并“解决”眼前这个小小的“难题”。
忽然,小随风放下了木头小人,转而拿起旁边一块之前玩剩下的、边缘不算规则的小木片。他用小手费力地、却又极其精准地,将那块小木片,卡在了马车车厢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那木片的大小和形状,竟恰好弥补了车厢过浅的缺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可以倚靠的“靠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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