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远几乎是跌撞着回到那间如今只余冰冷和怨气的宅子。与方才在巷口被那“神童”景象所冲击带来的短暂“清醒”不同,一股更猛烈的、混杂着震惊、狂喜、怀疑和贪婪的醉意,重新攫住了他,让他头晕目眩,脚下发飘。
他“哐当”一声撞开堂屋的门,惊醒了正伏在桌上打瞌睡的苏曼娘。
苏曼娘被惊醒,抬头看见赵文远这副失魂落魄、眼神发直的模样,先是一惊,随即一股浓烈的厌恶涌上心头。她没好气地尖声道:“你又死到哪里去灌了一肚子黄汤回来?还知道有这个家?!”
若是往日,赵文远少不得要暴跳如雷,与她大吵一架,甚至拳脚相加。可今日,他却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叫骂,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虚空,嘴里反复念叨着:“像……太像了……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苏曼娘被他这魔怔的样子弄得心里发毛,又听他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忍不住皱眉喝道:“你鬼上身了?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像不像,是不是你的?”
赵文远猛地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住苏曼娘,那眼神里的狂热和某种令人不安的兴奋,让苏曼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孩子!那个孩子!”赵文远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激动,“珍鸽抱着的那个小崽子!陈随风!”
听到“珍鸽”和“陈随风”这两个名字,苏曼娘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她尖刻地冷笑道:“哼!提那个贱人和她生的小孽种做什么?怎么?看着人家儿子聪明,心里不是滋味了?可惜啊,那野种现在姓陈,叫你一声‘赵叔叔’都算抬举你!”
她这话本是故意戳赵文远的心窝子,想激怒他。谁知赵文远非但没有暴怒,反而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得意与狂喜的神情,声音陡然拔高:
“野种?放你娘的屁!那是老子的种!是老子的亲儿子!”
苏曼娘被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彻底震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珍鸽那贱人‘死’的时候,肚子是瘪的!哪来的孩子?那孩子分明是她跟了老蔫之后才生的!”
“你懂个屁!”赵文远激动得唾沫横飞,在昏暗的堂屋里来回踱步,手舞足蹈,“我方才看得真真切切!那孩子的眉眼,那脸盘,活脱脱就是我赵文远年轻时的模子!比现在我家墙上挂的那张我二十岁的画像,还要像上七分!还有那股子机灵劲儿,那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势,那是随我!随我赵文远的根!”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找到了确凿无疑的证据:“没错!定是当初珍鸽那贱人‘死’得蹊跷!说不定根本就没死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活了过来,还偷偷生下了我的儿子!对!一定是这样!时间也对得上!她‘死’后不到一年,那孩子就出生了!那就是我的种!”
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抓住苏曼娘的肩膀,力道之大,捏得苏曼娘痛呼出声:“你听见没有!那是我的儿子!我赵文远的亲骨肉!是个神童!连孙老夫子都亲口认证的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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