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谁惹我们桃红姑娘不高兴了?” 薛怀义笑嘻嘻地凑过去。
小桃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能有谁?那个老姑婆!凶得跟夜叉似的!端个盘子而已,至于那么较真吗?手抖一下怎么了?又没把盘子摔了!”
薛怀义在她旁边蹲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煽风点火的意味:“要我说啊,顾管事那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佩兰姐让她来教规矩,她倒好,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对咱们呼来喝去,一点情面都不讲。想想以前在‘兰香阁’的时候,咱们虽然……但那也是自由自在,何曾受过这等闲气?”
小桃红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以前再怎么着,客人高兴了还能得点赏钱。现在倒好,钱没见着,整天累死累活,还要挨骂!说什么以后做得好有分红,画饼谁不会?我看呐,佩兰姐就是被那个珍鸽还有许秀娥给撺掇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瞎折腾!她们倒是好了,一个躲在火葬场清静,一个绣花赚了钱,苦的都是咱们!”
薛怀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唉,姐妹之间,说这些就见外了。不过……桃红啊,你也得多为自己想想。这酒店万一……我是说万一,没弄成,或者佩兰姐以后找了更得力的人,把咱们这些老人都撇一边,你可有什么打算?”
小桃红愣住了,她光顾着生气,还真没想那么远。被薛怀义一问,心里顿时也慌了起来:“我……我能有什么打算?”
薛怀义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意味深长地说道:“早做打算,总比到时候抓瞎强啊。” 说完,留下心神不宁的小桃红,又悠哉游哉地往别处去了。
他就这样,如同一个幽暗的影子,在不同的角落,对着不同的人,说着似是而非、挑动人心的话。对胆小的,他夸大未来的不确定性;对贪财的,他暗示可能失去现有的利益和未来的“分红”;对恋旧的,他描绘从前“自由”的好处;对不满顾管事严厉的,他则将矛头隐隐指向秦佩兰的“不近人情”和“受外人蛊惑”。
他的话语如同细小的病毒,无声无息地在人群中传播、变异。姑娘们私下里的抱怨渐渐多了起来,对训练的抵触情绪暗中滋生,彼此之间也因为猜忌和不安而产生了微妙的隔阂。一种看不见的裂痕,开始在这些即将迎来新生的女子中间悄然蔓延。
薛怀义站在二楼的廊檐下,看着底下院子里那些神色各异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水已经搅浑了,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就能浑水摸鱼,让秦佩兰的改革计划受挫,甚至……让她意识到,离不开他薛怀义。就算最后酒店真开成了,他也要让这些人心涣散的“员工”知道,谁才是真正能给他们“好处”、为他们“着想”的人。
挑拨的种子已经播下,只待时机发芽。而这股暗流,正无声地冲击着秦佩兰努力构建的新秩序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