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义心中的不安与怨毒,如同窖藏的烈酒,在阴暗处发酵,越发酸涩刺喉。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在这潭即将被秦佩兰搅活的水里,摸到属于自己的鱼。而他的目标,首先便锁定了那些正在接受改造、内心同样充满彷徨与不适的“前姑娘”们。
他知道,秦佩兰的改革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和习惯,并非所有人都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顺从。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缝隙,然后,轻轻撬开。
这日午后,顾管事的礼仪训练刚结束,姑娘们个个腰酸背痛,神情疲惫地散开,各自回房休息,或者三三两两聚在角落里小声抱怨。薛怀义看准机会,脸上堆起他那招牌式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摇着一把洒金折扇,踱步来到了后院丫鬟们居住的、相对狭窄的厢房区。
他先是在年纪稍长、往日里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月娥房门口“偶遇”。
“月娥姐,刚练完?辛苦了。” 薛怀义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瞧你这脸色,快回屋歇歇,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碗冰糖燕窝,一会儿就送来。”
月娥受宠若惊,连忙道谢:“哎呦,可不敢当,薛少爷您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 薛怀义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咱们都是一起在‘兰香阁’待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看着佩兰姐如今这般……折腾,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啊。”
月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整天站啊走啊,规矩多得要命,比伺候客人还累。我这把年纪了,骨头都硬了,哪里学得会那些洋派玩意儿?”
“就是嘛!” 薛怀义立刻附和,眼神里充满了“理解”与“同情”,“佩兰姐心气高,想换个活法,咱们做底下人的,按理说该支持。可她也不想想,咱们这些人,除了会唱个曲儿、陪个笑脸,还能干啥?非要赶鸭子上架,去学那些伺候人的精细活儿。这酒店要是开不起来,或者开起来生意不好,咱们可怎么办?难道再回来干老本行?这上了岸的脚,再想踩回泥里,可就难喽!”
他这番话,句句都戳在月娥的隐忧上。月娥的脸色愈发黯淡,喃喃道:“可不是嘛……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薛怀义见火候已到,不再多说,又宽慰了几句,便摇着扇子离开了。留下月娥一个人在房门口,望着院子里忙碌的工匠,怔怔出神,心中的不安被放大到了极致。
紧接着,薛怀义又晃悠到了另一个性子比较急躁、名叫小桃红的姑娘那里。小桃红正为刚才练习端托盘时手抖被顾管事当众训斥而憋了一肚子火,坐在门槛上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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