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丫的名分……许秀娥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给女儿一个温暖、安稳、充满爱和尊严的家,远比一个虚无的“正经名分”更重要。
“王妈妈,” 许秀娥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打断了王媒婆滔滔不绝的游说,“多谢您和吴老爷的厚爱。只是,秀娥福薄,怕是担不起这样的厚意。”
王媒婆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料到许秀娥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许师傅,你……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吴家可是……”
“王妈妈,” 许秀娥再次打断她,语气依旧客气,却不容置疑,“秀娥心意已决。如今我只想守着这间绣坊,将手艺做好,将徒弟带好,把女儿平平安安抚养长大。其他的,暂时不作他想。劳您白跑一趟,实在对不住。”说着,她从袖中取出几个铜钱,塞到王媒婆手里,“这点茶钱,不成敬意,您拿着路上买碗茶喝。”
王媒婆看着手里那几枚铜钱,又看看许秀娥那平静无波却透着决绝的脸,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讪讪地站起身,语气也淡了许多:“既然许师傅主意已定,那老婆子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是……这女人家,终究还是要有个依靠才好,你可别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说完,扭身便走了,那宝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带起一阵廉价头油的香气。
绣房里安静下来。招娣和来喜有些担忧地看着师傅。小丫仰起小脸,懵懂地问:“娘,那个婆婆是来做什么的呀?”
许秀娥将女儿揽入怀中,柔声道:“没什么,一个不相干的婆婆罢了。”她抬起头,对两个徒弟笑了笑,“没事了,我们继续干活吧。”
婉拒说媒,对于许秀娥而言,并非一时意气,而是她历经磨难、终于找到自我价值后,做出的清醒选择。她不再是将命运寄托于他人垂怜的藤蔓,而是要自己做那棵能够经历风雨、也能为他人提供一丝荫蔽的小树。这条路或许会更辛苦,但每一步,都踩得实实在在,心是安的,梦是亮的。这,便是她许秀娥的自立与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