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酒店”的成功,如同一块投入水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不仅改变了秦佩兰的命运,更以其无声却有力的方式,深刻影响着与她命运相连的许秀娥。秦佩兰的“新生”,是破而后立,大刀阔斧;而许秀娥的“自强”,则如同春蚕吐丝,细密坚韧,在无声处悄然积蓄着力量。
许秀娥的绣坊,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挤在陋室一角、仅能容她一人转身的逼仄角落。随着订单的稳定和名气的积累,她终于咬牙,用积攒下的所有余钱,再加上秦佩兰主动借给她的一笔无息款项,租下了隔壁一间更为宽敞、光线也更好的瓦房,正式将“秀娥绣坊”的招牌挂了出去。
新绣坊虽然依旧朴素,但窗明几净,空间足够摆下四五个绣架而不显拥挤。许秀娥将这里划分成了工作区、晾晒区和一个小小的接待角落。墙上挂着几幅她最得意的绣品作为样品,一张半旧的八仙桌擦得锃亮,上面摆放着图样册子和几本她央人教着、自己慢慢认字后开始学习的简单账本。
招娣和来喜两个徒弟,如今已能独立完成一些不太复杂的订单,针脚日渐平稳,甚至偶尔还能在许秀娥的指导下,尝试一些简单的配色和构图。许秀娥并未藏私,将自己琢磨出的“水墨绣”技法中一些基础的晕染、留白要领,都悉心传授。她深知,手艺需要传承,人也需要帮手。看着两个徒弟从懵懂无知到渐渐上手,眼中有了光彩,她心中那份“独立自强”的信念便更加坚定。
她的生活依旧清苦。每日天不亮便要起身,生火做饭,照料女儿小丫,然后便是一整日伏在绣架前,常常忙到深夜。手指因常年穿针引线而布满细茧,眼睛也时常酸涩。但她从不抱怨,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每一笔收入的进账,无论多少,都让她感到踏实;每一件完成的绣品,无论大小,都让她充满成就感。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靠着缝补破烂、甚至暗地里陪舞才能勉强糊口的可怜虫。她是“秀娥绣坊”的许师傅,是靠着一双手艺养活自己和女儿,还能为两个贫苦女孩提供一条生路的独立女子。
这种“独立自强”带来的底气,让她在面对外界时,也愈发从容。王媒婆之后,又陆续有几个媒人上门,说的对象有丧偶的掌柜,有死了老婆的土财主,条件听起来都比之前的吴老爷更优渥。但许秀娥无一例外,都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她不再需要依附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获得生存的保障。她的绣坊,她的手艺,便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她可以凭自己的心意,决定接什么样的活,过什么样的日子,将女儿培养成什么样的人。这种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远比做一个看似风光、实则仰人鼻息的“太太”要珍贵得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