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文远府邸那间偏僻的杂物小屋,此刻成了酝酿罪恶的温床。王婆子揣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布包,心惊肉跳地溜了进来,反手将门闩插上,这才敢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清曼娘那张在黑暗中扭曲得如同恶鬼的脸。
“奶……奶奶,”王婆子声音发颤,将布包放在一个破旧的木箱上,像是怕它咬手,“东西……东西拿来了。可……可这事实在是……”
“少废话!”曼娘猛地打断她,枯瘦的手指一把抓过布包,粗暴地解开,将里面的金饰、玉镯和银票尽数抖落在箱盖上,发出叮当脆响。那点微光映照着她深陷的眼窝,里面燃烧着癫狂的火焰,“看清楚!这些都是你的!只要你把事办成!”
王婆子看着那些黄白之物,眼中贪婪之光一闪而过,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奶奶,不是老身推脱,这放火……还是烧两家……这……这动静太大了!一旦查起来……”
“查?”曼娘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谁会查?怎么查?黑灯瞎火,一把火烧个精光,谁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就算怀疑,无凭无据,又能奈我何?!”她逼近一步,死死盯着王婆子,“你找的人,手脚干不干净?”
“干……干净是干净,”王婆子咽了口唾沫,“是城外一带出了名的泼皮,叫黑泥鳅,只要钱给够,杀人放火都敢干,事后也能躲得无影无踪。只是……只是这价钱……”
“价钱好说!”曼娘毫不犹豫,又将手腕上最后一只成色尚可的翡翠镯子褪了下来,啪地一声拍在那些财物上,“加上这个!告诉他,事成之后,我再付双倍!只要他做得干净利落,让我看到‘悦来居’和那贱人的绣坊变成一片火海!”
王婆子看着那堆价值不菲的财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曼娘这是把压箱底的老本都掏出来了,可见其恨意之深,决心之绝。她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下不去了。
“奶奶既然下了决心,老身……老身就去办!”王婆子把心一横,将那些金银首饰和银票飞快地包好,揣进怀里,那沉甸甸的感觉既让她害怕,又让她兴奋,“老身这就去找那黑泥鳅!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记住!”曼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就在这三两日内动手!具体时间,你和他定,选在夜深人静,防范最松懈的时候!我要亲眼看着她们……一无所有!”
她的眼神疯狂而偏执,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意,让王婆子不寒而栗。
“是……是……老身明白,明白……”王婆子连连应声,挣脱开曼娘的手,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小屋。
揣着那包财物,王婆子如同怀揣着一团火,七上八下地回到了自己那间位于城南陋巷的破旧家中。她关紧门窗,点亮一盏如豆的油灯,将曼娘给的东西又细细清点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这些财物,换成现银,少说也值三四百两!那黑泥鳅虽然要价狠,但也用不了这许多……剩下的,岂不是都落入了自己的腰包?
这个念头让她暂时压下了恐惧,被巨大的贪欲所取代。她盘算着,留下大半,只拿出一小部分去找黑泥鳅,想必也足够了。
事不宜迟,她连夜出了门,熟门熟路地摸到城外那处荒废的河神庙。庙里阴风阵阵,蛛网遍布。王婆子壮着胆子,学了三声猫头鹰叫——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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