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河的三连刚刚占领一处小鬼子机枪阵地。
他们还没来得及巩固工事,舰炮就来了。
第一发炮弹落在左翼八十米处。
爆炸气浪把两名士兵掀飞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冲击波带来的碎石、弹片嗖嗖飞过,击中了一名机枪手的后背。
“散开!找掩蔽!”赵大河嘶吼。
但这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滩头平地,唯一的掩蔽物是小鬼子留下的浅壕。
对于140毫米舰炮来说,这种工事和纸糊的没有区别。
第二发炮弹落在正前方五十米。冲击波夹带着碎石和弹片横扫而过,三名趴在地上的士兵当场阵亡。
赵大河感觉胸口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喉头涌起血腥味。
他勉强抬头,看见海面上那艘巡洋舰的炮塔正在旋转,重新瞄准。
“离开这里!往回撤!”他挣扎着爬起来。
太晚了。
第三发炮弹几乎是垂直落下。
弹道如此平直,以至于士兵们能清楚地看到那个黑点越来越大,炮弹直接砸进了刚占领的机枪阵地。
轰——
整个阵地被掀上了天。
沙袋、木料、武器零件、人体残肢混合在一起,在爆炸中心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然后向四周喷射。
二十米内的一切瞬间消失,五十米内的人员非死即重伤。
赵大河被气浪推出五米远,摔进一个弹坑里。
右腿传来剧痛,他低头一看,大腿外侧鲜血正汩汩涌出。
卫生兵爬过来,用止血带扎住他的大腿上部。
疼痛让他几乎昏厥,但他咬紧牙关,看向自己的连队。
三连原本一百二十人,现在还能站起来的不到一半,而且很多人带伤,茫然地寻找掩蔽,或者拖着伤员往后爬。
海面上的军舰调整了射击模式,不再追求单发精度,而是进行急促射。
炮弹像雨点般落下,每一发都在地面炸开一个巨大的弹坑,弹坑之间相距不到三十米,这意味着无论往哪里躲,都在杀伤半径内。
炮兵阵地也遭到了打击,一门75毫米山炮被直接命中,炮身炸成扭曲的金属,炮组成员全部阵亡。
“转移阵地!”炮兵营长嘶吼。
但转移需要时间,拆卸火炮、挂上牵引车、驶离炮位——这至少需要二十分钟,而小鬼子舰炮的射速是每分钟六到八发。
第二门炮被摧毁,然后是第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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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八点三十分,天空中出现引擎的轰鸣。
十几架小鬼子的飞机出现在天空。
“防空!隐蔽!”各营连的军官大喊。
进攻的特一师先头部队几乎没有防空武器,师属防空连装备的是从小鬼子手里缴获的九八式20毫米高射机关炮,射程有限,对高空目标威胁不大。
而且防空连的位置靠后,来不及前移。
小鬼子的空中支援很快就占据优势,对地扫射、轰炸,将特一师先头部队彻底压制。
空中观测。
很快舰炮的射击精度明显提高了。
原本散布在数百米范围内的炮弹,现在开始集中打击特一师的指挥节点、后勤集散点和预备队集结区域。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了一处弹药临时堆放点,引发了连锁爆炸。堆积的炮弹和手榴弹被引爆,火球冲起上百米高,爆炸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
周卫国在指挥所里看着这一切,手指捏得发白。
“命令所有部队,立即脱离接触,后撤至舰炮射程外。”他下达命令时,声音异常平静。
“后撤多少距离?”参谋长问。
周卫国看着海面上那艘巡洋舰:“至少五公里……不……七公里。让炮兵计算它的最大射程,我们退到安全距离外。”
命令通过尚存的通讯线路和传令兵传达,但撤退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