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正处在进攻状态,突然要掉头后撤,本身就容易混乱。
加上舰炮的持续轰击和空中飞机的骚扰,撤退变成了溃退。
一些部队失去了与上级的联系,只能自行判断方向后撤。
伤员太多,担架不够,重伤员只能由战友搀扶或背着走。
道路上挤满了人,车辆无法通行,牵引火炮的卡车被堵在路上,成了飞机扫射的靶子。
上午九点十五分,小鬼子舰炮开始延伸射击,专门打击撤退路线上的关键节点——桥梁、路口、隘口。
一发炮弹命中了一座木桥,桥面垮塌,正在过桥的一个排三十多名士兵落入河中,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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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特一师主力终于撤到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临时指挥所设在一处树林里,参谋们正在统计损失,数字触目惊心。
参谋长念着报告:“初步统计,阵亡五百二十余人,重伤五百余人,轻伤不计。火炮部队全灭,卡车十八辆……”
作战参谋补充:“一团伤亡最重,二营基本失去战斗力,三营伤亡过半……”
周卫国看着地图:“小鬼子陆上部队有反击迹象吗?”
“没有~!他们一直固守工事,没有出击。”
这更让人憋屈,小鬼子根本不需要反击,只需要待在工事里,看着舰炮和飞机把进攻部队打垮。
通讯参谋报告:“师部与军部的通讯恢复了。已经将战况上报。”
周卫国点点头,他现在需要上级的指示。
这种情况下,继续强攻等于自杀,但不攻,毛淡棉就拿不下来,整个战役计划都会受影响。
周卫国有些无奈的下令:“让部队就地转入防御,抢修工事,加强防空警戒。后勤部门全力抢救伤员,清点剩余弹药。”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了。
树林里士兵们沉默地挖着散兵坑。
很多人脸上还带着硝烟熏黑的痕迹,眼神里有一种茫然。
他们习惯了和小鬼子在陆地上拼杀,习惯了用战术和勇气弥补火力的不足。
但今天面对来自海上的巨炮,所有的战术和勇气都失去了意义。
那不是对等的战斗,是单方面的碾压。
下午一点,军部回电到达。
电文很简单:“暂停对毛淡棉的进攻,就地固守,避免无谓损失。军部正在研究对策,等待进一步命令。”
周卫国把电文递给参谋长。
参谋长接过电报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研究对策……我们能有什么对策?除非有空军,或者我们自己的海军。”
周卫国也是苦笑着说道:“或者改变打法,不从这里硬攻了。”
“那从哪里攻?”
周卫国没有回答。
他走出临时指挥所,望向毛淡棉方向。海面上那三艘军舰还停在那里,像三座移动的钢铁堡垒。
更远处毛淡棉城区的轮廓在海雾中若隐若现。
那座城市就在那里,离他们只有几公里,却像隔着一道天堑。
周卫国站了很久,直到参谋长出来叫他:
“各团报告,工事初步完成。防空哨布置好了,但……说实话,如果飞机再来,我们只能隐蔽。”
周卫国转身往回走:“知道了~!保持与军部的通讯畅通。一有新命令,立即报告。”
“是。”
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风从海上吹来,带着咸腥味和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特一师的进攻暂停了,但战争还在继续,只是换了一种形式。
现在他们需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