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6月13日,day002
越野车刚驶离罗兰岛废墟,山路的颠簸就把小周警官的争执声甩远了——窗外的树林渐渐密起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碎石路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偶尔有山涧溪流从路边流过,水声潺潺,克兰琴忍不住把相机贴在车窗上,拍着那些掠过的绿树和溪流,嘴里念叨着“比城里的公园好看多了”。克兰强和克兰俊在后座斗嘴,一个说“前面肯定有更有意思的山”,一个拆台“你昨天还说废墟最有意思”,韩亮在中间劝架,王思宁则靠在副驾,悄悄给我递了瓶矿泉水,眼神里带着点“总算清净了”的笑意。
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在蒙兰市边缘的“山泉餐厅”停了下来。刚围着圆桌坐下,老板娘端上炖山菇的香气还没散开,餐厅的木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小周警官闯了进来,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警服上沾着草屑,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从张队那闹着要到的路线。
她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的我,快步冲过来,双手撑着桌子,胸口因为赶路起伏得厉害,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炸了起来,对着我劈头盖脸就喊:“风生!你们跑这么快!我追了一路!张队拦不住我,我就不信你们能甩了我!”
韩亮刚夹起一筷子山菇,吓得手都顿了;克兰梅连忙把桌上的钥匙串往口袋里塞了塞;克兰琴举着相机,下意识想拍,又悄悄放下了。小周警官却不管这些,眼睛死死盯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你们在这吃饭,怎么不等我?我也没吃饭!还有,你们说的四个打卡点,我都记下来了!鹰嘴崖、溪流桥,我闭着眼都能找着,你们凭什么还不带我去圣地安穆利斯!”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想抓我的胳膊,王思宁悄悄挪了挪位置,挡住了她的手。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还有警服上沾着的尘土——想来是一路跑着追过来的,心里软了点,却还是沉声道:“小周,山路危险,你一个人追过来太冒险了。我们吃完饭就要赶路,你……”
“我不管!”她没等我说完,就梗着脖子喊,“我已经跟张队说了,我要是不跟着你们,就不回队里!这饭我也不吃了,我就坐在你们车上,你们去哪我去哪,就算是蹲后备箱,我也得去圣地安穆利斯!”
说着,她真的往餐厅外走,径直就去拉我们越野车的车门,克兰强赶紧跑过去拦:“哎哎哎,你别乱开车门,里面有勘查工具!”小周警官却不管,攥着车门把手不放,眼神里满是“你们不带我,我就不走”的执拗,阳光透过餐厅的窗户照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固执又可怜。
老板娘在旁边看得发愣,小声问我:“这姑娘是你们同事啊?咋这么激动?”我没说话,只是看着车旁僵持的两人,心里清楚——这小周警官,怕是真要跟定我们了。
就在小周警官攥着车门把手僵持不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他身着便装,神色焦急又带着几分怒色。这人正是小周警官的父亲——周父。
周父径直走到小周警官面前,一上来就对着女儿大发雷霆,声音洪亮得震得人耳朵嗡嗡响:“你这丫头!太不像话了!简直是胡闹!”他双眼圆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愈发深刻,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
“我和你张队千叮万嘱,让你别任性,你倒好,不听劝,还私自追过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周父的语气严厉,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重量砸向小周警官。小周警官咬着嘴唇,眼眶红得厉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爸,我就是想跟他们一起去查案,我能帮上忙的!”小周警官带着哭腔反驳,声音里满是委屈和不甘。
“帮忙?你这是添乱!”周父气得双手握拳,“这一路山路崎岖,情况不明,你跟着去能做什么?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周父转头看向我们,眼神里带着歉意和无奈:“几位同志,实在对不住,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太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小周警官却趁着父亲转头的间隙,再次紧紧抓住车门把手,大声说:“我不管!我今天就是要跟他们走,爸,你别管我了!”周父又急又气,伸手想把小周警官拉开,小周警官却死死不肯松手,父女俩就在车旁拉扯起来,气氛愈发紧张。
周父和小周警官在车旁拉扯僵持不下,我们实在没办法继续停留。看着这紧张的局面,我对着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纷纷迅速上车。我发动引擎,越野车缓缓开动,车轮扬起一些尘土。
透过车窗,我看见小周警官气得满脸通红,她猛地甩开父亲的手,对着父亲大发雷霆:“爸!你为什么总是阻止我!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尖锐,带着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在山间回荡。说完,她转身冲向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很快,那辆车启动,紧紧跟在我们后面。
一路上,我们都有些沉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着小周警官乘坐的车。没多久,我们来到了上路的第一个景区——鹰嘴崖。这里的山路旁立着一块写有“第一打卡点:鹰嘴崖”的路牌,远处的崖壁从侧面看,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极为逼真。
我们刚停好车,准备下车查看打卡点,小周警官乘坐的车也急刹车停下。车门被她用力推开,她气冲冲地朝我们走来,鞋跟跺在地上“哒哒”作响。还没走到跟前,她就开始大发雷霆:“风生!你们别想甩掉我!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跟定了!这一路上,你们别想撇开我独自找线索!”她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愤怒与决然,仿佛只要我们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立刻跟我们拼命。
我们刚在鹰嘴崖停稳,还没等克兰强兄弟俩举相机,远处就传来周父熟悉的吼声——他竟也开车追了上来,车还没停稳,就大步冲过来,一把攥住小周警官的手腕,一怒之下对着她大发雷霆:“你疯了是不是?!跟到这还没完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sci的案子不是你能掺和的,你非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父的吼声震得崖边的碎石都滚了滚,小周警官被攥得手腕发红,却梗着脖子想挣开:“我没闹!我就是想查案!”“查案?你这叫胡来!”周父气得手都在抖,另一只手狠狠拍了下大腿,“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局里,让你停职反省!”
我见机不对,赶紧冲克兰强和克兰俊使眼色:“快拍!拍完就走!”兄弟俩立马举着相机,对着路牌和鹰嘴崖“咔嚓”拍了两张,连取景都顾不上细调。韩亮已经拉开车门,克兰梅和克兰琴拽着勘查箱往车上跑,王思宁则绕到驾驶座旁,催我:“风生,快上车,别等了。”
我点点头,拉开车门坐进去,引擎瞬间启动。后视镜里,小周警官正被周父死死拽着胳膊,她看着我们的车要走,一下子对着父亲大发雷霆,声音都劈了:“爸!你放开我!他们要走了!你这是在耽误事!我恨你!”她使劲挣扎着,鞋跟在地上蹭出两道白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却还是伸手指着我们的车,喊着:“风生!你们别跑!我还会追上的!”
越野车顺着山路往前开,很快就把父女俩的争执声甩在了身后,只有鹰嘴崖那只“老鹰”的轮廓,还远远地映在后视镜里,连同小周警官那句执拗的“我还会追上的”,一起飘在了山间的风里。
越野车顺着山路继续往前开,把鹰嘴崖的争执声远远抛在身后。没走多久,就到了第二个打卡点溪流桥——青石板桥跨在清澈的溪水上,藤蔓爬满桥身,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眼晕。我们刚停车,克兰琴就抱着相机跳下去,想拍两张溪水的照片,克兰梅也跟着下车,帮她扶着被风吹歪的镜头。
可刚按下快门,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周警官竟然又追来了!她头发乱蓬蓬的,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是从父亲手里挣脱出来的,一看见我们,火气又上来了,冲过来就对着我们大发雷霆:“风生!你们跑什么跑!我都说了我会追上的!溪流桥这么好看,你们拍照片都不等我!还有,刚才在鹰嘴崖,要不是我爸拦着,我早跟你们一起走了!”
她越说越激动,伸手就想抓克兰琴的相机,大概是想拦着我们不让拍。我赶紧喊:“克兰琴,别拍了,快上车!”克兰琴立马收起相机往回跑,克兰梅也拉着她往车门走。韩亮已经钻进驾驶座,引擎“嗡”地一声启动,他探出头喊:“快!都上车!”
我们几人手脚麻利地钻进车里,克兰强最后一个上车,还不忘把车门狠狠关严。小周警官追过来时,车门已经锁死,她使劲拍着车窗,对着我们喊:“你们开门!韩亮!你别开车!我知道你们要去老松坡!我还会追上的!”
韩亮没回头,踩着油门就往前冲,越野车顺着溪边的路驶离,后视镜里,小周警官还站在桥边,叉着腰喊个不停,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溪流桥的轮廓,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韩亮刚踩下油门,小周警官就扑到车窗边,使劲拍着玻璃喊:“你们开门!我不闹了还不行吗?就跟着你们,啥也不抢!”
我降下车窗,看着她满脸泪痕却依旧执拗的样子,积压的耐心终于耗光,语气冷得像山间的风:“你疯了吧?赶紧回去。”她愣了愣,还想张口辩解,我没给她机会,声音又沉了几分:“缠着我们不放,非要凑这个热闹,有意思吗?别在这丢人现眼,不要脸。”
这话像根刺,扎得她瞬间僵住,拍着车窗的手停在半空,眼睛里的怒火一下子灭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红。韩亮趁机猛踩油门,越野车“嗡”地冲了出去,我重新升上车窗,把她想说的话、还有那瞬间垮下去的表情,都隔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