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6月14日,day003,复工第3天
地点:蒙兰市·圣地安穆利斯·鲁达镇
越野车刚停在鲁达镇村口的老槐树下,我们七个人就围在车旁,对着摊开的路线图低声讨论。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湿漉漉的,远处的白墙黑瓦浸在雾里,像蒙着层纱。我蹲在地上,指尖划过路线图上用蓝笔圈出的标记,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对着众人说:“对了,那个,昨晚整理废墟卡片时,发现背面还写着一个地址,也就是对应蓝色建筑的蓝色地址,就在鲁达镇东头的老粮站附近。”
克兰强立马凑过来,指着路线图东头:“老粮站?是不是门口有个石碾子的那个?刚才进来时好像看见了。”王思宁点头:“嗯,导航标了,离这不到五百米。”韩亮刚要开口说“那我们现在就去”,我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是周叔发来的信息。
我点开一看,信息内容很简单:“风生,那个,我的女儿小周,估摸着就在你们附近,我已经在来鲁达镇的路上了,麻烦你们多留意着点,别让她又闹脾气。”我快速回了两个字:“好的。”收起手机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巷口,有个蓝色的身影闪了一下——是小周警官的警服颜色。
我心里一紧,赶紧对着众人做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你们不要出声。那个小周警官,就在我们附近,估计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都轻了些。克兰琴赶紧捂住嘴,克兰梅悄悄把相机往身后藏了藏;韩亮和克兰俊踮着脚,慢慢往车后挪了挪;王思宁则顺着我示意的方向望去,眼神警惕。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随后都默契地凑到越野车的车窗边,透过沾着雾珠的玻璃,悄悄往外面看——
巷口的青石板路上,小周警官果然探着脑袋往这边望,头发有点乱,警服上沾了点雾水,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纸,看样子是抄来的路线。她没敢靠太近,只在巷口晃了晃,眼神里又急又怕,像是既想过来,又怕被我们发现。
晨雾慢慢流动,把她的身影遮得忽明忽暗。我盯着她的方向,心里盘算着——周叔快到了,现在不能让她跑了,可也不能让她跟着去老粮站添乱。正想着,克兰梅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小声说:“她好像看见我们了。”
我抬头再看,小周警官果然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却没走,依旧站在巷口,远远地望着我们,像只怕被发现的小兽。
我们正透过车窗悄悄观察小周警官,只见她似乎察觉到被我们发现,神色有些慌张,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转身,沿着来时的小巷快步走去。
几乎就在她转身的同一时刻,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进鲁达镇,稳稳地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周叔从车上下来,他身着笔挺的制服,神色匆匆,眼神快速在人群中搜索着。
我见状,知道不能再耽搁,当机立断地说:“我们离开。”大家迅速上了车,韩亮启动车子,按照导航的指示朝着目的地驶去。
行驶途中,我拿出手机给周叔回信息:“我们先走了。”发完消息,我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心中默默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小周警官虽然暂时离开了视线,但周叔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而前方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越野车沿着蜿蜒的小路行驶,导航提示离老粮站还有两公里。车窗外,田野里的油菜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可大家都没心思欣赏。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引擎声,越来越近。韩亮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皱着眉说:“是小周警官,她追上来了。”话音刚落,小周警官的车一个急刹,横在了我们车前。
她猛地推开车门,怒气冲冲地走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们车旁,用力拍打车窗,脸涨得通红,一看到我摇下车窗,就开始大发雷霆:“何风生!你们为什么不等我?我大老远跟着你们,你们就这样把我甩下?什么打卡,什么规矩,都是骗人的!你们到底在查什么,为什么一直躲着我?”她一边喊,一边用手比划着,情绪激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把我们揪出去。
田野里的鸟儿被她的吼声惊起,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韩亮无奈地叹口气,克兰强则一脸尴尬地挠挠头。我看着小周警官,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先别喊,我们不是故意甩你,这是任务需要。”可她根本不听,依旧大喊着:“任务需要?什么任务需要瞒着我?我也是警察,有权利知道!你们不带我,我就一直跟着,看你们能躲到哪去!”
她的吼声还在车窗外炸着,我降下车窗,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眼眶和凌乱的头发,积压了一路的耐心终于绷不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行了,你要干什么啊!”
她愣了一下,拍打车窗的手顿了顿,却依旧梗着脖子:“我要跟你们一起查案!”
“一起查案?”我指着前方的路,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烦躁,“从昨天克鲁斯路附近的仓库现场,到罗兰岛废墟,再到今天的鲁达镇,你追了我们一路,吵了一路,除了拦着我们不让走,你告诉我,你吵出什么用了?”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她瞬间哑了火,脸上的怒气僵住,双手攥成拳,却没再喊。可也就两秒,她又抬起头,眼眶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执拗:“我不是故意吵的!我就是怕你们又甩下我!仓库现场的线索我也记了,罗兰岛的钥匙我也见过,我能帮上忙的!”
田野里的风卷着油菜花的香气吹过来,却吹不散这僵持的气氛。韩亮在驾驶座上悄悄叹了口气,克兰琴拉了拉克兰梅的袖子,眼神里满是无措。我看着小周警官那副又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心里也软了点,却还是沉声道:“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们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要去查蓝色地址的线索,你要是再拦着,耽误了时间,谁都帮不上忙。”
我话音刚落,她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一下子懵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刚才还在挥舞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气、委屈全都凝固住,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仓库现场……克鲁斯路……你记得?”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清楚记得她跟着的每一段路,也没料到我会直接点破她“吵了一路没用处”,那懵劲足足持续了两秒,随即就炸成了更烈的火。她猛地抬起手,狠狠拍了下我们的车门,声音比之前更尖,对着我大发雷霆:“我记得又怎么样?!你记得这些,就是不记得我也想查案!你以为我愿意追着你们吵?我要是不拦着,你们早把我甩得没影了!”
她越喊越激动,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依旧梗着脖子,指着前方的路:“蓝色地址是吧?老粮站是吧?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以为能瞒住我?我偏要跟着!你们走一步,我跟一步,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去目的地!”
田野里的油菜花被她的吼声震得晃了晃,几只刚落下的鸟儿又扑腾着飞走了。她站在车旁,眼泪混着脸上的尘土往下淌,却依旧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除了怒火,还有一股子“你不答应,我就耗到天荒地老”的执拗,像头被逼到绝境却不肯认输的小兽。
她的吼声还没歇,我看着她眼泪混着尘土的样子,心里那点软意又被磨成了火气,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行了,你就是抢案子是吗?”
她猛地一怔,眼泪掉得更凶,却梗着脖子反驳:“我没有抢!”
“没有?”我指着她攥得发白的拳头,语气里满是不耐,“从仓库现场追到罗兰岛,再从圣地安穆利斯跟到鲁达镇,拦着我们不让走,吵得我们连打卡都没法安心,不是抢案子是什么?”我深吸一口气,压着翻涌的情绪,“你疯了吗?这案子不是你逞能的时候,跟着我们除了添乱,你还能做什么?”
这话像把锤子,砸得她瞬间垮了半截,拍着车门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却还是咬着牙喊:“我没疯!我也没抢!我就是想一起查!我爸说了,做警察要敢冲,我不是添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带着哭腔的辩解,眼泪砸在车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田野里的风突然变大,吹得她的警服猎猎作响,也吹乱了我们之间僵持的空气。韩亮悄悄踩了踩油门,车往前挪了挪,她却立马又贴了上来,眼神里依旧是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劲,只是吼声里,终于多了点藏不住的委屈。
“行了,你就是鲁莽少女啊!”我盯着她又红又肿的眼睛,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怒火,只剩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这话一出口,她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猛地抬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瞬间炸了,声音又尖又哑:“我不是鲁莽少女!我是警察!”她伸手狠狠抹掉眼泪,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我追着你们吵不对,可我不想错过线索!仓库现场的痕迹、罗兰岛的钥匙,我都记在本子上了,我不是瞎闹……”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却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不是鲁莽少女”这几个字刻进我脑子里。风卷着油菜花的碎瓣吹过来,粘在她乱蓬蓬的头发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攥着拳头,眼泪掉得更凶,却不肯再哭出声——大概是觉得“鲁莽少女”这四个字,比“抢案子”“添乱”更让她委屈。
她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周叔的车终于追了上来,还没停稳,他就推开车门大步冲过来,一把攥住小周警官的胳膊,一怒之下对着她大发雷霆,声音震得田野里的油菜花都晃了晃:“你这丫头!简直无可救药!”
周叔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另一只手狠狠指着她:“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事要动脑子!从仓库现场追到这,一路吵一路闹,你这叫查案?你这叫给人家添乱!风生他们有任务在身,你倒好,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还敢跟人家喊?你哪点像个警察,啊?”
小周警官被攥得胳膊发红,却还想挣开,哭着喊:“我没有添乱!我能帮上忙!爸你放开我!”
“帮上忙?你不添乱就是帮忙了!”周叔气得手都在抖,抬手就想拍她的后背,却又硬生生忍住,只是声音更沉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再敢跟着风生他们,我直接把你送回市局办停职!你自己选,是跟我走,还是等着被处分!”
他的吼声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小周警官被吼得没了声音,挣动的力气也小了,只是攥着拳头,眼泪砸在地上,却依旧倔强地瞪着我们的车,不肯低头。周叔见状,又对着我们抱歉地拱了拱手:“风生,实在对不住,又让这丫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走,绝不耽误你们的事。”
周叔的吼声还在田野上空回荡,小周警官被攥着胳膊,整个人一下子懵了——刚才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就凝住了,举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委屈、倔强,连同之前的怒火,全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愣愣地看着父亲涨红的脸,看着他额角突突直跳的青筋,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停职?爸,你说……停职?”
大概是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也从没听过“停职”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懵劲足足持续了三四秒,随即,积压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冲垮了她所有的克制,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激烈的雷霆怒火。
她猛地甩开周叔的手,力道大得让周叔都踉跄了一下,然后指着父亲,声音尖得几乎要划破风:“停职?就因为我想跟着查案,你就要停我的职?!你不是说,做警察要敢冲敢拼,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吗?现在我想查案,我想抓住线索,你却要停我的职?!”
她越喊越激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却依旧梗着脖子,胸口剧烈起伏:“我不是添乱!仓库现场的地面有拖痕,我记下来了;罗兰岛废墟的钥匙上有铁锈,我也记下来了;还有鲁达镇的蓝色地址,我早就抄在本子上了!我不是瞎闹,我不是鲁莽少女,我是在查案啊!”
她转身指着我们的车,对着周叔喊:“他们说我抢案子,说我疯了,说我是鲁莽少女,我都忍了!可你是我爸啊!你怎么也不相信我?你怎么能说停我的职就停我的职?!”
风卷着油菜花的香气和尘土吹过来,把她的警服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乱得像草,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两道白痕,可她不管,只是站在原地,对着周叔一遍遍地喊,声音里满是愤怒、委屈,还有一丝不敢置信的绝望。
周叔被她吼得愣住了,伸出去想拉她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怒火渐渐褪去,多了点复杂的神色。而我们坐在车里,看着她像只被逼到绝境却依旧不肯认输的小兽,在田野里声嘶力竭地发泄着,没人说话——这一路的争执、吵闹,到这一刻,好像终于露出了她执拗背后,那份藏不住的、想做好警察的委屈与不甘。
眼看着父女俩僵在原地,我推开车门下车,对着周叔摆了摆手,声音尽量放平缓:“行了,周叔,别气了。那个,你女儿刚才说的这些——仓库现场的拖痕、罗兰岛钥匙的铁锈,还有鲁达镇的蓝色地址,这些信息都得上报给我们队里其他调查员。她记的这些细节很关键,要是不上报,后续线索断了,会有严重的后果哦。”
我故意把“严重的后果”说得重了些,余光瞥见小周警官的肩膀颤了一下。周叔愣了愣,脸上的怒气消了点,刚要开口,小周警官却先有了反应——
她像是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整个人一下子懵了,刚才还在发红的眼眶瞬间睁大,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掉,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嘴里喃喃着:“上报?把我记的信息……上报给其他调查员?”
大概是从没想过,自己追了一路、吵了一路记下来的东西,不仅没被当成“添乱”,反而能被“上报”,那懵劲像潮水似的裹住她,让她连刚才的委屈和愤怒都忘了。可也就几秒,这懵劲突然变成了更烈的火,她猛地抬起头,对着我大发雷霆,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激动:
“何风生!你什么意思?!把我的信息上报给别人?那我呢?!这些线索是我跟着你们一路记下来的,是我看的、我记的!凭什么要给别人?!你就是不想让我参与!你就是觉得我是鲁莽少女,觉得我不配查案!”
她冲过来想拉我的胳膊,却被周叔一把拽住,可她还是挣扎着,指着我喊:“我不要上报给别人!我要自己查!这些线索是我的!你不能把它们给别人!你这是在抢我的线索!你和他们一样,都觉得我不行!”
风把她的吼声吹得七零八落,油菜花被震得簌簌掉瓣,她却不管不顾,只是瞪着我,眼泪掉得更凶,却依旧梗着脖子,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借着这通怒火喊出来。周叔拽着她的胳膊,脸上又气又急,却被她这副样子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对着我无奈地叹气。
我看着她又哭又喊、非要攥着线索不放的样子,心里那点耐心又被磨了出来,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烦躁:“行了,你是不是小祖宗啊!这些线索本来就是查案的一部分,不上报干什么啊!留着自己藏着?能破了案吗?”
这话一出口,小周警官瞬间就僵住了——刚才还在挥舞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怒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眼泪挂在睫毛上,也忘了掉,整个人一下子懵了。她愣愣地看着我,嘴巴微张,像是没听懂“小祖宗”这三个字,又像是没明白“线索必须上报”是理所当然的事,嘴里喃喃着:“小祖宗?我不是小祖宗……我就是想自己报……”
那懵劲足足持续了两三秒,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我在“怼”她,又像是觉得“小祖宗”这称呼是在嘲笑她“无理取闹”,她猛地挣脱周叔的手,对着我炸开了锅,大发雷霆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尖、更哑:
“我不是小祖宗!何风生你混蛋!我什么时候说要藏着线索了?!我是想自己上报!我是想让队里知道,这些是我发现的!是我跟着你们一路记下来的!不是别人!你凭什么说我是小祖宗?凭什么替我决定要上报给别人?!”
她越喊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两道印子,却依旧梗着脖子瞪我,伸手就想抢我手里的手机——大概是怕我真的当场把线索发出去。周叔在一旁急得直跺脚,伸手想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爸你别拦我!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我有功劳!他就是觉得我只会添乱!”
田野里的风卷着她的吼声往远处飘,几只麻雀被惊得从油菜花田里飞起来,扑腾着翅膀消失在雾里。我看着她这副又气又委屈、像是受了天大欺负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这丫头,追了一路吵了一路,到最后,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是“添乱的鲁莽少女”,想让别人承认,她也能查到线索,也能当一个好警察。
我看着她红着眼眶、非要抢手机的样子,积压的无奈终于翻了上来,语气沉了沉:“行了,你就是一个根本不听别人的话啊!”
她的动作猛地顿住,整个人一下子懵了——伸出去抢手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火像被瞬间抽走,只剩下满眼的错愕,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忘了掉,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嘴里无意识地重复:“我不听别人的话?我没有……”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地说她“不听劝”,那懵劲像一层薄冰,裹住了她所有的激动,让她连反驳的话都忘了说。可也就两秒,那层冰“咔嚓”碎了,更烈的火气猛地冲了上来,她对着我大发雷霆,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尖锐:
“我不听别人的话?!何风生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刚才你说要上报线索,我不是问了吗?我不是想自己报吗?这叫不听劝?!你们从头到尾就没听过我说一句话!从仓库现场到鲁达镇,你们就知道让我回去、让我别跟着,谁听过我记的线索?谁问过我想不想查案?!”
她猛地跺了跺脚,眼泪掉得更凶,却依旧梗着脖子,指着我喊:“是你们根本不给我听话的机会!是你们一直把我当添乱的!我要是不听劝,刚才在鹰嘴崖就不会被我爸拦住!我要是不听劝,早就冲去老粮站了!你凭什么说我不听别人的话?!”
风把她的吼声吹得七零八落,油菜花被震得簌簌掉瓣,她却不管不顾,只是攥着拳头,一遍遍地喊着“我没有”,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都借着这通怒火喊出来。周叔在一旁急得直拉她,却被她狠狠甩开:“爸你别拉我!他就是冤枉我!他就是不想让我参与!”
我看着她这副又气又委屈、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心里也软了点——其实她不是不听劝,只是这一路被我们拒得太狠,被“鲁莽少女”“添乱”的标签压得太沉,才只能用“吵”和“闹”,来争一个被听见、被认可的机会。
她的吼声还在田野里回荡,我看着她红得发亮的眼睛,终于把最沉的话砸了出去:“行了,你要干什么啊!你非要抢我们sci调查局的案子,对着你的上级张队、张队的上级蒙兰市局,再往上对着sci调查局蒙兰分局对抗,你疯了吗?”
“对抗”两个字一出口,她像被重锤砸中,整个人瞬间懵了——伸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怒火“唰”地退了下去,只剩下满眼的难以置信,眼泪挂在睫毛上,连掉都忘了掉。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是喃喃地重复:“对抗……我对抗上级?我没有……”
大概是从没想过,自己追着查案的行为,会被上升到“对抗三级上级”的地步,那懵劲像潮水似的裹住她,让她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可也就几秒,这懵劲突然变成了更烈的火,她猛地抬起头,对着我大发雷霆,声音又尖又哑,带着破音的哭腔:
“我没有抢案子!更没有对抗上级!何风生你胡说八道!我就是想跟着查案,就是想把我记的线索交上去,我什么时候对抗上级了?!张队说让我多学多练,蒙兰市局说要重视现场线索,我哪点做错了?!你凭什么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她冲过来想拽我的胳膊,却被周叔死死抱住,挣扎间警服的扣子崩掉了一颗,头发乱得像草,眼泪混着尘土在脸上冲出道道白痕:“我不是要对抗谁!我就是想当一个好警察!我记仓库的拖痕、记钥匙的铁锈,我有错吗?!你说啊!你凭什么说我疯了?凭什么说我对抗上级?!”
风卷着油菜花的碎瓣扑在她脸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在周叔怀里拼命挣扎,对着我一遍遍地喊“我没有”,吼声里满是被冤枉的愤怒,还有藏不住的恐慌——她大概也怕,怕自己真的做错了,怕“对抗上级”这四个字,会毁了她想当警察的心思。
周叔抱着她,脸上又急又疼,对着我连连摆手:“风生,别说了别说了,她知道错了,我这就带她回去,再也不跟着了!”可小周警官还在喊,还在哭,只是那哭声里,渐渐没了之前的执拗,多了点被戳中要害的委屈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