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7年6月22日sci调查处复工第11天(day011),上午。
我们一行九人驱车赶到龙家坝中学,荒草已经快没过校门的石柱,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把厚重的密码锁,锁旁的斑驳墙面上,用白色粉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留言:“密码:黄+绿=469,其中绿色是那两个颜色混合而成,另外一个颜色(除了已知的颜色,剩下的颜色就是rgb最大值)的rgb最大值。”
我(何风生)盯着留言看了两秒,突然抬手点了点“绿色是那两个颜色混合而成”,语气笃定地开口:“不就是蓝+黄嘛!美术课学过,黄加蓝能调出绿。后面说的‘另外一个颜色’,除了已知的黄、绿,剩下的就是蓝,而rgb色彩模式里,蓝色的最大值本来就是255——这就是校门的密码关键!”
我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演算:“首先,黄+绿=469,而绿=黄+蓝,代入进去就是黄+(黄+蓝)=469,也就是2黄+蓝=469。蓝是255,那2黄=469-255=214,所以黄=107。再算绿,用469减黄的107,绿就是362。”
站起身时,我已经理清了思路,指着密码锁上的两组三位数按键:“密码是两把密码锁,该密码锁为三位数,就是黄的107,和绿的362。”
岭楠上前一步,指尖按在密码锁上,先输入“107”,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锁芯转了半圈;紧接着输入“362”,厚重的铁锁应声弹开,伴随着吱呀的铁锈摩擦声,废弃中学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荒颓景象,终于暴露在我们眼前。
铁锁弹开的瞬间,吱呀作响的铁门被我们合力推开,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门后没有想象中的教学楼,正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地面的水泥早已龟裂,缝隙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风一吹就簌簌作响,隐约能看见广场中央残留着一个圆形的台基,像是以前升旗用的旗杆座,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墩子。
往左侧看,一道锈迹斑斑的铁网拦着另一片区域,那是学校的操场。网眼被藤蔓和杂草缠得密密麻麻,里面的跑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草坪更是成了荒草的地盘,几棵歪歪扭扭的梧桐树长在操场边缘,枝桠光秃秃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道道干枯的爪痕。操场角落的篮球架早已没了篮板,只剩下两根锈铁杆子斜斜地戳在地上,在上午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岭兰率先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碎石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广场直通里面的教学楼,操场那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既然来了,得两边都看看——‘灿姐’的线索,说不定藏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
我们刚踏上广场,韩亮忽然指着右侧:“那边还有个门卫室。”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大门右侧立着一间矮小平房,墙皮大面积剥落,窗户玻璃碎了大半,门是虚掩着的,风一吹就晃得吱呀响。
我(何风生)率先走过去,推开门时扬起一阵尘土。屋里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一张积灰的木桌和一把破椅子,桌角摊着一个泛黄的登记簿,封皮上“龙家坝中学门卫登记”几个字已经模糊不清。我伸手拂去灰尘,随手翻开一页,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内容全是迟到记录:
柳林哀(男),迟到。
毛利思(男),迟到。
甄普罗(男),迟到。
白龙敏(女),迟到,吵架(和保安吵)。
宁蝶凑过来扫了一眼,皱着眉:“全是迟到的?就这一页?前面后面没别的了?”我往后翻了几页,要么是空白,要么是被撕掉的痕迹,只有这一页的记录格外清晰,尤其是白龙敏那行,特意标注了“吵架(和保安吵)”,像是刻意留下的重点。
岭楠指尖点了点“白龙敏”三个字:“其他三个人都是只记了迟到,只有她多了‘吵架’的备注,而且是唯一的女生……会不会跟‘灿姐’有关?或者,这四个人的名字,本身就是线索?”
我(何风生)合上册登记簿,转头看向门卫室那扇上锁的侧门,门把手上挂着个小密码锁,门板上用红漆写着一行字。我凑近一看,立刻开口:“密码是三位数。第一位既不是零也不是双数,最大的单数就是9;第二、三位是五的倍数,又是最大的单数组合——九九乘法表里,五的倍数最大单数就是45。”
话刚说完,我伸手按向密码锁:先按“9”,再按“4”和“5”,“咔嗒”一声,小锁应声而开。
推开侧门走进保安室深处,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拆开一个,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毕业照,相框边缘都发了潮,照片上的日期大多印着“2005届”。
宁蝶拿起一张,用袖子擦了擦灰:“2005年的毕业照,咱们现在是2007年,算下来这地方正好荒废两年了。”照片里的学生穿着蓝白校服,身后是教学楼,可如今外面的教学楼连影子都没见着,只剩一片荒草。
岭楠翻着照片,忽然停在一张班级合影上:“照片里没见门卫或者保安,刚才登记簿上的白龙敏,还有那三个迟到的男生,会不会在这些毕业照里?”她指尖扫过照片上的人脸,试图从密密麻麻的笑脸里,找出和名字对应的线索。
岭楠指尖在一叠旧照片里翻找,忽然动作一顿,捏着照片的手指微微收紧。那是张比其他毕业照更泛黄的合影,边角卷了边,照片上方印着的日期不是2005届,而是“2003届初三(2)班”——照片最前排,两个穿着同样蓝白校服的女孩并肩站着,左边的女孩眉眼锐利,是年少时的岭楠,右边的女孩笑容温和,眉眼和她有七分像,正是她的姐姐岭兰。
“是我和我姐的毕业照。”岭楠声音轻了些,伸手拂去照片上的灰,照片里的两人还带着稚气,身后的教学楼清晰可见,和现在外面荒颓的景象截然不同,“2003年我们从这儿毕业,没想到两年后,学校就废了。”
岭兰凑过来,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眼底闪过一丝恍然:“难怪刚才进来觉得眼熟,原来咱们的母校就是这儿……只是没想到,‘灿姐’的线索,会引我们回自己的中学。”
我(何风生)看着照片,忽然想起登记簿上的名字:“2003届的毕业照,比迟到记录早了两年,你俩认识白龙敏、柳林哀他们吗?会不会是你们的学弟学妹?”
岭楠摇摇头,把照片小心收好:“记不清了,毕业时他们应该还没入学。但这张照片不该出现在这儿——2003届的照片,混在2005届的堆里,太刻意了,像是有人特意放在这儿,等着我们发现的。”
我(何风生)顺着墙角的纸箱继续翻找,指尖忽然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摸出来一看,是把带着铜锈的小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个模糊的“3”字。我一眼扫到墙角立着的旧木箱子,锁孔正好和钥匙匹配,插进去轻轻一转,“咔嗒”一声,木箱盖弹了开来。
箱子里铺着层褪色的红布,最上面放着一份卷边的成绩单,抬头印着“龙家坝中学2003届(高三)毕业生排名”。我抽出来展开,目光立刻落在班级排名那栏——岭楠、岭兰的名字赫然在列,标注着“高三(2)班”,总分栏里,岭楠以682分排第一,岭兰681分紧随其后,姐妹俩整整甩了第三名五十分,差距却只有1分。
“嚯,你俩当年是学霸啊!”我指着成绩单上的分数,转头看向岭家姐妹,“高考分数差1分,包揽班级第一第二,这也太厉害了。”
岭兰凑过来看了眼,眼底泛起笑意:“那年高考前最后一次模考,我确实就比她少1分,没想到这份成绩单还留着。”岭楠却皱着眉,指尖划过成绩单边缘:“不对,这是高三模考的排名,不是最终高考成绩——而且我们当年的成绩单,早该随档案走了,怎么会藏在这废弃学校的木箱里?”
她说着,伸手拨开成绩单,红布下面还压着别的东西,边角露出半截纸页,像是份旧日记,还有一枚锈迹斑斑的校徽,上面“龙家坝中学”的字样已经模糊不清。
我手指顺着排名往下滑,刚越过岭家姐妹的名字,第三名的位置立刻撞进眼里——“珑灿霞”,后面标注着总分632,和第二名的岭兰足足差了49分。
“珑灿霞?”宁蝶凑过来念出声,突然猛地拍了下大腿,“‘灿’!这个‘灿’字,不就是之前线索里的‘灿姐’吗?”
岭楠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指尖轻轻点在“珑灿霞”三个字上,语气带着几分恍然:“难怪觉得‘灿姐’耳熟,她是我们高三同班同学,当时成绩一直稳在第三,只是毕业后就断了联系,没想到……”
岭兰也跟着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她当年性格挺内向的,不太爱说话,怎么会以‘灿姐’的名头,成为这次线索的主人公?而且这份模考排名,特意把她的名字放在我们后面,显然是故意让我们看到——藏箱子的人,就是想让我们注意到珑灿霞。”
我把成绩单往箱子里挪了挪,伸手去翻红布下的东西:“既然第三名是‘灿姐’,那下面压着的日记、校徽,说不定就是她的。当年她和岭家姐妹差了近五十分,这份成绩单,会不会藏着她和姐妹俩的旧事?”
王思宁凑过来看完成绩单,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我感觉不太可能。首先,最开始联系岭楠的人,发了那么多暗号,绕了一大圈引我们来这儿——他(她)要是真想找‘灿姐’,直接说龙家坝中学、找珑灿霞不就完了,何必通过岭楠?”
她指尖点了点成绩单上岭家姐妹和珑灿霞的名字:“而且暗号从‘口’到‘品’,再到‘燚’和火,最后扯出‘灿姐’,现在又看到这份姐妹俩压过珑灿霞的成绩单……会不会反过来?不是通过岭楠找‘灿姐’,是有人知道岭楠和‘灿姐’是老同学,故意用岭楠当引子,让我们顺着她的回忆,挖出‘灿姐’的事?”
宁蝶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联系岭楠的人,真正的目标不是岭楠,也不是找‘灿姐’,而是想让我们——尤其是让岭家姐妹,想起当年和珑灿霞有关的事?”
王思宁点头:“不然说不通啊。他(她)对岭楠的过去、对这所废弃中学的细节太清楚了,连多年前的模考排名都能找到。与其说找‘灿姐’,不如说他(她)是想借我们的手,让当年的事浮出水面——岭楠,你再想想,高三时,你和珑灿霞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我(何风生)忽然指着成绩单往下扫,手指停在第十名的位置,语气一顿:“而且你们看,第十名的名字被划掉了。”
众人立刻凑过来,果然见排名表第十的位置,原本该写名字的地方,被一道深色墨痕狠狠划住,墨迹透了纸背,连后面的分数栏都糊成了黑块,只能隐约看出个“5”字开头的轮廓,根本分不清具体分数和姓名。
“好好的成绩单,为什么单划掉第十名?”徐蒂娜皱着眉,“前面九名、后面十一名都好好的,就第十名被划得这么彻底,像是故意不想让人看见这个名字。”
王思宁指尖碰了碰那道墨痕,若有所思:“划得这么用力,要么是恨这个人,要么是怕我们认出这个名字……结合前面的‘灿姐’,还有岭楠姐妹的排名,这个被划掉的第十名,会不会和珑灿霞有关?甚至可能,就是联系我们的人?”
岭楠盯着那道墨痕,眼神沉了沉:“高三班里总共四十二个人,模考排名我记不清具体名次了,但第十名是谁……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这划掉的痕迹太刻意,和前面清晰的名字对比太明显——藏这份成绩单的人,既要我们看到我和姐姐、还有珑灿霞的排名,又要刻意隐瞒第十名是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把成绩单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墨迹下的字迹依旧模糊:“不管这人是谁,能特意划掉第十名,说明这个名字比‘灿姐’还关键。说不定,当年珑灿霞的事,还有这个被划掉的第十名,才是真正的线索核心。”
我伸手从木箱红布下又摸出样东西,是张边缘磨损的一寸照——照片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眉眼清秀,正是成绩单上的珑灿霞,只是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望着镜头外,透着股说不出的沉郁。
我随手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墨迹已经发淡,却能看得清楚:“黑影子和白影子是谁啊?”
“黑影子?白影子?”韩亮凑过来念了一遍,皱起眉头,“这是珑灿霞写的?她在问谁的影子?”
岭兰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背面的字迹,忽然抬头看向岭楠:“高三那年,学校后面有片小树林,晚自习后总有同学说看见两个影子在那儿晃,一个黑一个白,当时大家都说是谣言……难道珑灿霞真见过?”
岭楠的脸色沉了沉,接过照片盯着那行字:“她当年性格内向,不爱跟人说这些事,没想到会写在照片背后。结合之前的‘企鹅图’——企鹅也是黑白色,还有暗号里反复提的黑白两色,这个‘黑影子和白影子’,肯定不是随口问的。”
我把照片和成绩单放在一起,心里忽然有个念头:“会不会,被划掉的第十名,就是‘黑影子’或‘白影子’?珑灿霞当年见过这两个影子,又和第十名有关联,所以藏线索的人,才既让我们看她的照片,又划掉第十名的名字——怕我们把影子和这个人对上?”
王思宁盯着照片背后的字,又看了眼成绩单上那道墨痕,摇着头往后退了半步:“不可能吧!影子、划掉的名字、还有‘灿姐’,这会儿越想越乱——这样,我们先别在这儿耗着,去操场看看再说。”
她指了指门外,语气干脆:“门卫室就这点东西,广场也空得很,左边的操场还没去查。说不定那儿藏着‘黑影子白影子’的线索,总比在这儿对着一张照片瞎猜强。”
岭楠收起照片和成绩单,点了点头:“也行,分头走太散,九个人一起去操场,仔细查着点——尤其是角落和那些杂草密的地方,别漏了什么。”
我们没再多耽搁,转身出了门卫室,顺着广场边缘往左侧的操场走。锈迹斑斑的铁网伸手一推就晃得厉害,杨海泽和韩亮合力把缠在网上的杂草扯掉一片,让出个能过人的缺口,率先钻了进去,剩下的人跟着鱼贯而入,脚下的荒草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枯草断裂的脆响,操场深处的景象,一点点在我们眼前展开。
踏进操场,脚下的荒草被踩得沙沙作响,我们分散开来,对着那些锈坏的器材挨个查看。
操场东侧的篮球架最扎眼,两根铁杆子歪歪扭扭地杵在地上,原本的篮板早没了踪影,只剩下光秃秃的铁框,缠满了干枯的藤蔓,风一吹就跟着晃。韩亮伸手掰了掰铁框,指尖蹭下一层红锈:“这架子至少锈了五六年,螺丝都锈死了,没什么特别的。”
往操场中间走,是几具坏掉的单杠和双杠,金属杠体上的油漆全掉光了,露出里面的黑铁,有的地方甚至锈出了孔洞,杨海泽蹲在双杠旁,用手电筒照了照杠底的水泥基座,没发现任何刻痕或记号,只有厚厚的尘土。
最北边的沙坑早就成了杂草堆,里面的沙子混着碎石和枯草,寸寿生用脚扒拉了两下,除了几块碎砖头,什么都没有。倒是沙坑旁边的爬杆,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根锈迹斑斑的钢管直挺挺地立着,杆顶缠着几圈发黑的麻绳,我伸手扯了扯,麻绳脆得一拉就断,里面却掉出个小小的金属片,捡起来一看,是枚生锈的校徽,和木箱里那枚一样,“龙家坝中学”的字样模糊不清,背面却比木箱里的多了一道浅浅的刻痕,像是个“灿”字的半边。
“你们看这个。”我举起校徽,岭楠凑过来一看,眼神一凝:“这校徽的刻痕是新的,不像自然生锈的痕迹——有人最近来过这儿,还在爬杆上藏了这个。”
宁蝶则盯着不远处的废弃跳远踏板,踏板的木板已经腐烂发黑,她用树枝扒开上面的杂草,忽然“咦”了一声:“你们看这儿!踏板侧面有个小凹槽,像是被什么东西磕过,边缘还挺整齐的,不像是自然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