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那些仆人都没有来关心他一句。
弗雷德里克不知道奥尔菲斯为什么那么冷漠。明明已经看出来他对这个家的恐惧和抗拒,明明看出来他有多想留在那里,可他偏偏要用那些伤人的话来把自己赶走。
这个世界上,母亲救不了自己,如今连奥尔菲斯都容不下自己了。
或许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吧,是他自作多情,是他束茧自缚,是他不自量力。
是了,如今名声鼎盛的小说家又怎么看得起一个没有名声没有钱没有权势的落魄贵族。
弗雷德里克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孤单地感受着清风拂过。
一旁的铁椅子空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昨夜的积雨从它弯曲的扶手上缓慢地滴落。玫瑰低垂着,像未拆的信件躺在潮湿的绿长椅上,花瓣边缘蜷曲着昨夜孤寂的黑暗。
一只知更鸟在紫杉树梢,重复三个音符。它忽然停住了——仿佛想起了去年冬天死去的伴侣。树影间,光斑如铜钱在草地上排列,远处的教堂钟声数着消逝的午后。
弗雷德里克曾经看过八千多个日出与日落,远方家乡的气息似乎还萦绕着鼻间,像母亲的挽留。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满眼对理想的渴望,然后毅然决然地走上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远在异国他乡,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他拢了拢衣服,准备起身回屋。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碰到口袋时,指尖闪过一丝异样的触感。
弗雷德里克立马打开口袋,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纸条。
那被信封包裹着的纸条,封口处的浆糊早已风干。
并没有人打开过。
弗雷德里克只感觉心脏如同猛地坠落般,生生地疼。
这是他给奥尔菲斯的纸条,也是他合作的诚意,不曾想对方根本没有打开看,而是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他的外衣口袋。
过河拆桥?不存在的。
他拒绝了合作。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那天晚上,他整夜都在失眠,只感觉自己的指甲狠狠的抠进手心,留下了一丝血痕。
和奥尔菲斯合作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很快就会被家族驱逐,到时候从那以后,克雷伯格家族的族谱上就不会再出现弗雷德里克这个名字。
他想借助这次合作得到奥尔菲斯的扶持,直到自己重返乐坛。
可是他甚至连合作这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吗……
清晨他便匆匆忙忙又来到奥尔菲斯的公寓前,发现门敞开着。
心里的焦急让他一时忘了警惕,进门时看到了会客厅里昏睡的奥尔菲斯。
年轻男人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蜷缩在椅子上,眼镜放在桌几边,反射着寒光。快要熄灭的炉火倔强地燃着,似乎在向弗雷德里克发出求救。
那张苍白而憔悴的脸,就在那一瞬间击溃了弗雷德里克最后的防备。
至少在这一刻,他应该帮他,就这一次。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