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里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一本乐谱开始翻阅,奥尔菲斯这才发现方才他的面前并没有乐谱。也就是说,刚才的新曲子弗雷德里克似乎已经十分熟练,以至于并不需要乐谱了。
不不不,那可就算不上“新”了。
可是,怎么会呢?明明弗雷德里克写的所有曲子他都有听过,可偏偏这一首从未耳闻。
“克雷伯格先生,这是您的新作品?”
“算是吧。”弗雷德里克翻了一首《安魂曲》摊开在面前,又坐了下来,没有看奥尔菲斯,“或许只是突发的灵感?总之,它的后半部分我还没有想好。”
“那么它有名字么?”奥尔菲斯歪头看着他的背影。
“名字?”弗雷德里克停顿了一下,“我暂且定为《uber “ihn”》(《关于“他”》)”
“很好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故事蕴藏在里面。”奥尔菲斯点点头,又略带遗憾道,“克雷伯格先生不打算让我再欣赏一次您的《骤雨即兴曲》了吗?”
“我以为先生不会喜欢。”弗雷德里克淡然道,转过头来看他,“您想听?那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作品。”
奥尔菲斯果断地否定了他:“不不不,怎么会是不值得一提的作品?那是我听过最令人心潮澎湃的曲子,我很喜欢。”
“……谢谢。”弗雷德里克没再说什么,合上了谱子。
旋律在空气中漾开,似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在耳边倾泻而下。音符如密集的雨点,急促而有力地敲打着心弦,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瞬间将人卷入那狂风骤雨的世界。
如同一场纯粹的灵魂洗礼,在激昂的旋律中赞颂生命的澎湃与激情,倾听内心深处最热烈的呐喊,冲破一切束缚,自由奔腾。
一曲落,奥尔菲斯的掌声在他身后响起。
“如此绝妙的音乐……”奥尔菲斯垂下眸,深吸了一口气,轻叹道,“到底会是多么有才华和情思的人才能创作出这么美妙的作品……”
弗雷德里克动了动嘴唇,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翻着乐谱。
“好了先生,休息一会儿吧,我好多了。”奥尔菲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落座,“您真是我的缪斯。”
弗雷德里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您的音乐……我愿意称之为我灵魂的良药。”奥尔菲斯满眼诚恳感激,让弗雷德里克不由得有些恍惚。
“您太夸张了……”他故作镇定。
“不,不夸张,我需要您的音乐。”奥尔菲斯垂眸,视线落在那双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上,“那简直是神明对深陷炼狱之人的恩赐。”
弗雷德里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向来倨傲孤僻的男人今天会如此直白。
感受到他的目光时,弗雷德里克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向别处:“很高兴能帮到您,这或许是我唯一的用处了。”
“不要妄自菲薄,亲爱的先生。”奥尔菲斯笑着起身,“一起用点上午茶吗?”
弗雷德里克沉默地颔首。
奥尔菲斯得到了想要的答复,推了推镜片,准备先行转身推门。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不大但平静的声音。
“那在下很荣幸为您奏响一世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