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师将银盘递到她面前,她几乎没有犹豫,指尖轻轻捻起那朵矢车菊——蓝得近乎忧郁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像是天空的碎片落入她的掌心。
“为什么是矢车菊?”奥尔菲斯不经意询问。
奥松维尔夫人轻笑:“玛丽夫人说,蓝色代表忠诚,而赛马场上最难得的,就是马与骑手之间的信任——更何况,这是克雷伯格家的家徽。”
玛丽夫人走近塞恩勒斯,白马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她将花朵别在它的额饰上。她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片羽毛,而马匹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能感知她的善意。
“愿幸运与你同在,亲爱的塞恩勒斯。”她轻声说,嗓音像是被风拂过的铃兰。
骑师深深鞠躬,随后翻身上马。
塞恩勒斯昂首嘶鸣,前蹄轻踏地面,矢车菊在它的额前微微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而奥尔菲斯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那朵蓝色的花上——它脆弱却坚韧,像是某种无法言说的隐喻,在阳光下静静燃烧。
枪声响起,数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出起点。弗雷德里克的马——一匹名为“诺克特恩”的黑色纯血马——很快领先,马蹄踏过草地的声音如急促的鼓点。
奥尔菲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茶杯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他并不担心弗雷德里克的骑术,但他知道那家伙总是太拼命。
“诺克特恩”在最后一个弯道时突然加速,弗雷德里克俯低身体,几乎与马背融为一体。风掀起他的发丝,阳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像是某种古老油画里的骑士。
奥尔菲斯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然后,弗雷德里克冲过终点线,全场欢呼。
奥尔菲斯没有等侍者引路,直接走向马场出口。弗雷德里克刚刚下马,正摘下手套擦拭额角的汗水,见到他时愣了一下。
“你亲自过来?”他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坐在那里优雅地等我回去。”
“偶尔也要给合作伙伴一点鼓励。”奥尔菲斯递给他一块手帕,语气平静,但眼神却比平时柔和。
弗雷德里克接过手帕,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掌心,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谢谢先生了。”
远处,奥松维尔夫人看着这一幕,轻轻碰了碰玛丽夫人的手臂,低声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玛丽夫人掩唇一笑:“年轻人的事,我们可管不着。”
回程的马车上,弗雷德里克靠在窗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杖的银质手柄。
“你今天骑马的样子很引人注目。”奥尔菲斯忽然开口。
“是吗?”弗雷德里克侧头看他,“那你呢?看得尽兴吗?”
奥尔菲斯微微一笑:“还不错。”
弗雷德里克哼笑一声,没再追问。但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们之间的座位上,像是某种无声的默契。
马车缓缓驶离欧利蒂斯庄园,而奥尔菲斯的指尖,在阴影中轻轻摩挲着方才被弗雷德里克触碰过的地方。
“怎么样,有收获吗?”弗雷德里克正色道。
“有,而且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