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脚下,散落着无数碎裂的石块,每一块的形状,都隐约能看出曾经是人类的肢体。
“原来如此么……”
雨,依然在下。
“走吧。”奥尔菲斯转身,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天亮之前,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弗雷德里克最后看了一眼那只碎裂的石头小鸟,将它放回窗台,然后跟上奥尔菲斯的脚步。弗洛伦斯走在最后,枪依然挂在腰侧,但她的眼神不再是警惕,而是一种近乎敬畏的沉默。
疯人院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而那座新雕成的石像,在雨夜中静静伫立,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微笑。
……
雨后的清晨带着潮湿的凉意,奥尔菲斯和弗雷德里克站在一家偏僻的旅馆门前,木质的招牌在风中微微摇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就是这里了。”奥尔菲斯抬头看了眼二楼半掩的窗帘,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来我们的梅斯默医生很谨慎。”
弗雷德里克轻叩门环,三声短促,两声长——这是奥尔菲斯在信中与艾达约定的暗号。
门很快被打开,艾达·梅斯默站在门口,棕色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镜片后的眼睛冷静而锐利。她侧身让两人进入,目光在走廊上短暂地扫过,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轻轻关上门。
房间不大,但整洁干净。
埃米尔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在他苍白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几乎透明。他安静地望着来访的客人,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好奇,只有一种近乎孩童般的空白。
“埃米尔的情况如何?”奥尔菲斯问道,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几本心理学着作和一瓶未开封的药片。
“稳定。”艾达简短地回答,走到埃米尔身旁,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动作熟练而温柔,“记忆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但至少噩梦减少了。”
奥尔菲斯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张烫金信封,推到艾达面前:“不久后,会有人邀请你们参加一场游戏。”
艾达没有立刻去拿信封,而是直视着奥尔菲斯的眼睛:“什么游戏?”
“一场能给你们新生活的游戏。”奥尔菲斯微笑,“安定、财富、自由……以及埃米尔彻底康复的可能。”
埃米尔突然抬头,目光落在信封上,嘴唇轻轻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艾达的手指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肩膀,然后才拿起信封,拆开火漆印。
“欧利蒂斯庄园……”她低声念出信上的名字,眉头微蹙,“你们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暂时只是旁观者。”弗雷德里克靠在壁炉旁,手杖轻轻点地,“但我相信,很快局面就会改变。”
艾达将信纸折好,重新塞回信封:“两位先生,我需要考虑。”
“当然。”奥尔菲斯站起身,优雅地整理了下袖口,“不过时间不多了,建议您尽快做决定。”
离开前,弗雷德里克回头看了眼窗边的埃米尔。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是蝴蝶脆弱的翅膀。有那么一瞬间,弗雷德里克觉得他像个精致的傀儡——美丽,空洞,没有灵魂。
门关上后,艾达走到窗边,轻轻拉上窗帘,将刺眼的阳光隔绝在外。
埃米尔依然坐在扶手椅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仿佛在研究某种陌生的纹路。
“艾达。”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嗯?”她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我……和尸体的区别是什么?”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但艾达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她将埃米尔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让他感受那里平稳的跳动。
“你有一颗温热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