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菲斯重新戴上眼镜,镜链在耳边轻轻晃动。
他接过酒杯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弗雷德里克的手背。
“噢,当然,你完全可以放心。”他啜饮一口,酒精让他的声音染上一丝危险的慵懒,“毕竟明天是最关键的一步棋——”
他转动酒杯,冰块折射出冷光。
“走对了,我们就能打开潘多拉魔盒;走错了,就是打开我们自己的棺材。”
弗雷德里克嗤笑一声,银灰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中闪烁。
“真是令人安心的比喻。”
“对了,弗洛伦斯还在光谱报社吧。”弗雷德里克突然转变话题,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无意识地按出一个忧郁的和弦。
奥尔菲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的,没错。让她在报社写些花边新闻,总比跟着我们跳火坑强。”他的目光扫过弗雷德里克紧绷的侧脸,“怎么,是在担心她?”
“担心你。”弗雷德里克脱口而出,随即懊恼地皱眉,猛灌了一口酒,“噢,不是——我是说,明天的安保。”
奥尔菲斯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他故意拖长声调:“明天负责我安全的是维奥莱特——”
他停顿一下,欣赏着弗雷德里克假装不在意的表情。
“而你,则由霍恩莱姆全程保护。其余成员都会以新贵族身份出席,到时候入场我会——”
“一一指给我看。”弗雷德里克打断他,语气生硬,“我听到了,没问题。”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弗雷德里克盯着酒杯中旋转的琥珀色液体,奥尔菲斯则望着窗外伦敦的夜色。
远处大本钟的钟声隐约可闻,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几分肃穆。
“真是疯狂,”弗雷德里克突然低声说,“明天之后,可能会有数百条人命……”
奥尔菲斯走到他身后,双手搭在钢琴椅背上,气息拂过弗雷德里克的耳际:“这正是七弦会的风格,不是吗?”
他的声音轻柔如情人低语,内容却冰冷刺骨。
“为了我们更伟大的目标。”
弗雷德里克没有躲开这个亲密的距离,只是闭上眼睛:“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到底是在创造新世界,还是在重蹈覆辙。”
奥尔菲斯的手指轻轻掠过作曲家的银发:“有什么区别呢?历史本就是不断重复的悲剧。”
他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弗雷德里克的耳垂。
“但至少这次,我们同台演出。”
钢琴上的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在一起,如同他们复杂的关系——既是共谋者,又是彼此的软肋。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将踏上一场血腥的华尔兹。
而此刻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喘息。